《D大调第一交响曲“巨人”》作于1884年到1888年之间。
第一乐章,D大调,奏鸣曲式,指示以“缓慢而沉重”的序奏开始,在长大的泛音A持续音上,首先由大管、短笛奏出下行四度动机,待到小号产生动机时,圆号奏出优美的旋律,单簧管奏出下行四度动机以模拟杜鹃叫声。双簧管与低音管奏下行四度为特征的动机,它极似杜鹃的啼吐啭。呈示部演奏两次。第一主题为D大调,首先由大提琴奏出,之后由小号奏出(发展至A大调),其旋律来自马勒自己《打短工的流浪者之歌》中的第二首歌《清晨穿越草原》。这个动机串联着全曲,成为全曲的灵魂,呼应它的是远方的信号曲,充满宁静。第二主题为A大调,轻快的弦乐搭配亮丽的木管,构成了美妙的画卷,小提琴在高音区奏出是,铜管乐器奏出了第一主题旋律与之对位。在结束呈示部之前,下行四度动机再一次出现。发展部先是在高音弦背景上(小提琴、竖琴奏出a3音),长笛奏出了第二主题旋律,双簧管的和弦表现田园性的安详,大提琴乘着持续音,奏出像呼唤一样的旋律。双簧管与单簧管对话后,木管的杜鹃的啼啭再次强调宁静。圆号将乐曲带到D大调,长笛再一次奏出第二主题旋律,大提琴依然乘着歌声的翅膀。然后长笛表现小鸟的歌唱,大提琴、小提琴发展至降D大调,木管奏出新旋律,小提琴在降A大调上奏出第二主题旋律,之后分别转入F大调、f小调。高音乐器在上行发展,终于跳进还原A音,小号以ff力度奏出了引子中的信号动机,引入D大调再现部。最后,一面强调主导动机,一面以强烈的音响而结束。
第二乐章,行板,C大调,三段体。这个慢乐章选用了马勒自己早期为冯·歇弗尔的诗《萨金根的号手》而谱写的歌曲旋律作为基本主题。马勒的朋友斯坦尼塞称这个旋律为“沃纳尔小号曲”,是“一首小夜曲,它飘越月光映照的莱茵河,飞向玛格丽特所住的城堡。”斯坦厄塞说,马勒认为这首小夜曲表达的是感伤。这个乐章的第一段,月光映照的环境下,这首小夜曲的旋律出现后,圆号与小提琴狂热地强化热情,优雅的中间段在小夜曲旋律基础上脱颖而出,小提琴的独奏精妙绝伦。第三段重复第一段,最后消失在黄昏的天空之中。这个慢乐章后曾被马勒删除(4个乐章版),直到1967年,才又有恢复5个乐章的演奏。
第三乐章,指示为“强有力的运动”,A大调,布鲁克纳式的激动的谐谑曲,音乐简练而单纯。乐曲的主题生动地描绘出一幅生活风俗性画面,它的音调和节奏如连德勒舞曲,十分富有维也纳圆舞曲的特点。大提琴与低音提琴先强有力地奏出一个由全曲主导动机组成的固定音型,它与小提琴不断反复的八度跳跃音型共同组成背景。两支双簧管奏出了乡村舞曲主题,之后由小提琴奏出。在主题重复后,木管乐器与铜管乐器特别的音响不断调弄。三声中部在这背景上呈现兰德勒舞曲节奏的主题中段为F大调,有田园风味的圆舞曲风格,以主导动机作为低音伴奏。在长笛、单簧管与弦乐进行中,新的旋律以对位形态显示,圆号以八度的呼唤,引向作为再现的第三段。第三段比第一段更为单纯。
第四乐章,指示“不要缓慢,庄重而威严地”,d小调,三段体,是一首卡洛风格的葬礼进行曲。音乐同前一乐章形成鲜明的对比,田园诗的气氛消失了。卡洛是法国一位著名的版画家,他偏爱塑造一些可怖和罕见的形象,这里指的是关于树林中一些小动物埋葬一位死难猎人的民间故事。作者把这个景象写成一个卓越的乐章,这里,噩梦、嘲弄、怪相和一本正经相互交融在一起。主导动机由定音鼓敲出,然后低音乐器以卡农方式表现古老的波希米亚民歌旋律,这个漫画式的葬礼进行曲旋律,与低音提琴奏出的古老的大学生歌曲《你睡着了吗,马丁兄弟》(又名《约翰弟》、《两只老虎》,由歌曲的大调色彩变为同主音小调色彩)作对比,似乎是嘲笑画中死去的猎人。乐曲中段同先前形成鲜明对比,是一首明朗、抒情的歌曲性主题,然而它并没有得到广阔的发展,不间断地转入终曲。用布鲁诺·瓦尔特的说法,马勒在创作这个乐章时,“保罗的《巨人》中那个魔鬼般的形象在作祟。在巨人身上,马勒发现了那内含的可怕不协和音,那蔑视和绝望,那种在天国和地狱的冲动之间的游移摆动,这些很可能在一段时间内侵袭着他有创伤的心灵。”在这个乐章中,葬礼进行曲被两次打断: 先是一个故意要表现得陈腐的曲调(d小调,并不时加入机械的打击乐器伴奏),然后是长时间引用马勒自己《打短工的流浪者之歌》最后的绝望之歌(G大调-弦乐与木管奏出)。乐章结束时,一次次强调那个绝望的主导动机(并以低沉的吊钹做伴奏)。
第五乐章,标示为“如暴风雨般的运动”,奏鸣曲式,由3大部分构成,表现从地狱到天国的过程。在第三乐章吊钹的轻微演奏后,突然强奏,惊醒听众。第一段由F小调支配,先表现“闪电式的呼喊”。在弦乐粗犷的呼唤中,小号与长号的加强,在很长的铺垫下,才出现律动性的第一主题。这一主题在渐弱过程中,长号的动机依然存在余韵,并由F小调转为降D大调,小提琴在圆号伴奏下奏出了忧郁而惆怅的旋律,这段旋律后,单簧管在阴晦的背景下闪现第一乐章引子的动机(大管协助)然后又转向“很粗暴”的部分(g小调-c小调),小号、长号重复第一主题,这一段似是表现地狱、人与命运的搏斗。铜管乐器隐隐约约地闪现“天使的号角”这段复调旋律(C大调),在搏斗后,此旋律构成了雏形(D大调),表现了作者已经信心十足。中间部分主要表现动的第一乐章主题,它引出种种温馨的回忆,似乎是表现地狱向天堂,也是灵魂的升华(F大调)。然后第三段以中提琴、圆号呈示主导动机(f小调)开始,第四乐章第一主题后,转而奏出第一乐章发展部结尾部分,辉煌地表现人的灵魂的胜利,人类的喜剧。小号、长号、圆号完整地奏出了“天使的号角”(回到D大调)。在越来越强烈的鼓荡下,最终是指示“以最高度的力”(圆号手起立),像是对战胜绝望的人类的赞颂,形式辉煌的尾声。
《c小调第二交响曲》作于1894年。因为末乐章使用德国诗人克洛普施托克的诗作《复活》,故别名《复活交响曲》。
第一乐章,庄严肃穆的快板,c小调,指示“专心认真,而且要有庄严的表现”,扩大的奏鸣曲式,题名为“葬礼”。这一乐章用布鲁克纳的开始方法,在强奏的弦乐颤音上,由大提琴和低音提琴奏出粗犷有力的片断动机,不久出现以c小调为中心的第一主题,由双簧管和英国号主奏,随后又由另两三个相异的主题,构成第一主题群,阴暗的音色带有不祥的气氛。然后小提琴奏E大调柔和的第二主题,第一主题再度出现时,全部管乐奏圣咏风格旋律。呈示部小结尾前,圆号与木管奏葬礼进行曲。这两个主题群结构复杂,所以呈示部很庞大。
展开部可看作3部分,第一段小提琴以C大调优美地奏第二主题开始,低音弦乐奏第一主题动机,鼓荡加强后又趋平静。长笛奏第二主题,开始抒情的第二段。第三段又以第一主题动机加强而出现高潮,最高潮达圣咏风格的旋律,回到C小调而进入再现部。再现部将呈示部加以浓缩精简,两个主题变得隐晦,但比呈示部的对位更为精彩,结尾部变成葬礼进行曲,最后以下行半音阶风格结束。
第一乐章的马勒曾这样解说:“如果你想知道的话,我所送葬的是我的《第一交响曲》的主角,我能从一个更高的角度看到他的整个一生仿佛在洁净无瑕的镜面中反映出来。司时它又提出至关重要的问题: 你生存的目的何在? 你受苦是为了什么? 这是否全都只是一个可怖而巨大的恶作剧呢? 我们全都必须以某种方式来回答这些问题。而我的答复就在最后乐章中。”
第二乐章,中庸的快板,降A大调,指示“极为轻松地,绝不可急躁”。马勒将这乐章当做回忆幸福的往日的间奏曲,表现失败的英雄的爱,是整首交响曲中音乐较为明朗的部份。
弦乐合奏的主题,是朴素的连德勒舞曲(发源于奥地利南部LANDLER的慢圆舞曲,是圆舞曲的前身),写得极美,较海顿、舒伯特等前辈的连德勒舞曲写得更为精致美妙。这个主题共反复出现三次,中间安插了两个没有显著的对比性格的中段曲调。
马勒把第二与第三乐章当作跟在葬礼后的间奏,回忆和幻想。他说:“你一定有过这样的经历:参加了一个你所亲近的人的葬礼,然后,也许在归途中,你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幅很久以前的欢乐时刻的画面,就像一线明媚的阳光,没有任何云遮雾障,于是你可能把刚才发生的事几乎忘掉,这就是第二乐章。”这一乐章如舒伯特的兰德勒舞曲般明朗,用了两次中段。第一个中段,圆号与小提琴对应细微的动态,升g小调。回到降A大调后,轻快的主题再现,第二中段更活泼而富色彩。然后主题以第三次弦乐拨奏再现,木管接替。
第三乐章,c小调,缓缓流动的动态,三段体的谐谑曲。运用了马勒的歌曲集《少年的魔角》中的《圣安东尼向鱼儿说教》的旋律。此歌曲描写帕图亚的圣安东尼在湖岸上长时间耐心地向鱼儿布道,劝说它们改变贪馋的本性。鱼儿愉快地聆听布道,但过后重又各自追逐自己的猎物果腹。
这个乐章是幽默中带有讥讽。马勒这样解说:“当你从怀念的白日梦中醒来而必须回到浑浑噩噩的现实生活中时,那无穷无尽的运动,无休无止的日常活动,没有意义的喧嚣奔忙,可能会使你感到不寒而栗,仿佛你在注视着灯火通明的舞厅中旋风般起舞的人群——而且是在外面的黑暗中看着他们,离开那么远,因此听不到那里的音乐。这时,人生似乎是没有意义的,只是一个可怖的鬼域世界,对它,你将发出一声憎恶的喊声而退避三舍!”整个乐章以三段体作成,由定音鼓和低音乐器的四度动机开始,但立即出现第一小提琴流动的明快的主题,中段主题由法国号和小号高奏出来,由低音弦乐以断奏的动态开始,表现出明朗的旋律。两种旋律以发展风格作立体性进行,经对比后,自由地再现第一段,以片断性再现主题而结束,然后空洞且了无生气地静静终止。
第四乐章,降D大调,指示“极为庄严,但是简朴地”,女低音之歌《原始之光》,是末乐章的引子。这是一段管弦乐伴奏的声乐曲。
第五乐章,谐谑曲的速度,降E大调,扩大的奏鸣曲式,3/8拍子(复活颂歌)。马勒对这个乐章的解说是:“在荒野中传来如下声音:人类的末日已经到来,最后的审判日已经临近。大地震动,巨石裂开,僵尸挺立,人世间伟大的与渺小的,帝王与乞丐,正直之士与不法之人都一齐走来。伟大的声音传来,启示的小号在呼唤。于是在可怕的静寂中,尘世生活显示出最后颤栗的姿态。夜莺之声远远传来,圣人与神合唱‘复活吧,复活吧,你可能被宽容。’然后出现神的荣光,奇异而柔和的光慢慢渗透我们内心。所有的一切归于沉默而幸福。在那里没有任何审判,也没有罪人,没有正直的人;没有强权,也没有卑贱,没有惩罚也没有报应。爱的万能的感情,净化了我们走向幸福的极致。”
这个乐章共3段,紧接着第四乐章不停演奏,第一段指示为谐谑曲速度,标题为“在荒野中呼叫的人”,相当于呈示部,以强烈的音响开始,这段具有强大张力,爆发出有如暴风雨般的强大音响的音乐,深刻地描写了人类在末日降临时的痛苦忧伤。长号表现第一主题,圆号轻轻地以C大调进行曲风格奏出第二主题,木管奏第三主题与第四主题,其中长号透示出关于复活的动机。第二段相当于发展部,又分为两段。第一段为第一主题与第三主题对位性的多彩发展,通过缠绕而表现紧张,紧张平静地进入第二段。第二段发展第四主题,结尾第一主题亦登场掀起高潮。第三段是“伟大的呼声”,以合唱为中心。先以第二主题开始,以长笛与短笛的缠绕表示夜莺的叫声,然后开始克洛普施托克的圣诗《复活颂》。在这里使用的合唱歌词是:“我这一把尘土,经过短暂的休息后复活。神召唤了你,他将给你不朽的生命,像种子一样你将被播下又开花结果。收获之神继续前进,刈割亡人,如捆禾束。”然后是女低音、女高音和合唱,最后则是凯歌式的合唱。最后,形成巨大的高潮,圆号以第二主题带动其它管乐器,在崇高的音响中结尾。
马勒在创作这首交响曲达到末乐章高潮时,曾苦于找不到理想的结尾。著名指挥家彪罗去世,他参加他的葬礼,听到在管风琴旁的合唱团唱起《复活颂》,他说,当时“我所感到的心情,想到的死亡,与我所作的作品精神完全一致。听到克洛普施托克的复活合唱,像是受到电击一样,我受到了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