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的回忆曲目:芭蕾舞剧《红色娘子军》

(2001-08-14 已发表和连载在波士顿记事报)

吴龙/文  (作者系著名钢琴家)

芭蕾舞剧<红色娘子军>选曲

说到中国国产的芭蕾舞剧，则<红色娘子军>具有它不可动摇的地位。也许会有人认为它是文化大革命的产物，实际上这部舞剧在"文革"开始前的一九六四年就已经公演了，而且相当成功。之後被江清看中，"文革"中成为"革命样板戏"。

舞剧<红色娘子军>的音乐，是由吴祖强、杜鸣心、施万春等人集体创作的。吴祖强和杜鸣心在新中国建国初期都曾任教于中央音乐学院，并于一九五三年和一九五四年先後被选送到苏联莫斯科柴科夫斯基音乐学院学习作曲。一九五八年二人学成归国後，连手为中国舞剧<鱼美人>谱写了音乐。这部舞剧是吴、杜二人的成名作，也成为中国舞剧艺术发展初期的一部重要作品。一九六四年二人再度合作，协同数位作曲家创作了芭蕾舞剧<红色娘子军>的音乐，这是中国第一部表现革命题材的大型芭蕾舞剧。这两部作品，都在我国舞剧音乐创作方面进行了新的尝试和探索。

一九七五年，人民音乐出版社出版了杜鸣心改编的钢琴独奏曲<红色娘子军>，也成为钢琴家们经常演奏的曲目。

舞剧<红色娘子军>表现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期间，海南岛地区的一支妇女连队的故事。剧中描写了女主人公吴清华由一位贫苦农民的女儿，成长为成熟的革命战士的过程。
此次"往日的回忆"演奏会，笔者选了其中具有代表性的几段。

"清华参军"是女主人公吴清华的主题，这是一段性格鲜明的音乐。它建立在小调上，节奏比较自由，音调中饱含著反抗与愤怒的情绪，表现了吴清华强烈的斗争精神和个性。

"常青就义"表现的则是男主角连队指导员洪常青，英勇就义的场面。音乐的构造非常具有叙事性和戏剧性，悲壮的气氛和主人公的英雄主义气概，用钢琴低声部的多重和弦，表现得相当充分。

由于舞剧情节的需要，剧中还有许多色彩不同的"性格舞"的音乐段落。万泉河边的斗笠舞场面的"军民一家亲"；还有反映娘子军连队练兵生活的"快乐的女战士"。旋律十分的优美、明快，在音乐处理上细致、完整，又始终贯穿著具有海南特色的旋律。作为芭蕾舞剧音乐它在节奏上具有明显的舞蹈特性，依稀可见俄罗斯芭蕾的优雅。相信大多数在中国大陆长大的同龄人，对这两段舞曲有著十分深刻的记忆。

钢琴改编曲作者杜鸣心，为了了解祖国传统文化，曾深入生活收集民歌，广泛学习各种民间音乐。这些对他在创作中既能善于吸收欧洲十八、十九世纪音乐及苏联音乐的创作经验，又能不断摆脱这些外来音乐的风格影响，是有密切关系的。

从创作上他较重视广泛地吸收民族音调作为自己的音调基础，所以在和声思维上他较多地注意在不破坏五声调式风格的前提下，广泛运用建立在七声音阶基础上的功能和声体系，灵活运用七声音阶的三度叠置和弦同五声音阶的四五度叠置和弦的混合以及对各种变音和弦的自由运用。尤其是对这些和声结合的大胆探索，他常能通过熟练的配器处理，巧妙地减少其音响结合上的不协调，而达到意想不到的丰富的色彩变化。

香港作曲家郭迪扬曾说："杜鸣心的作品有他独特的风格，他十分擅长写优美的旋律。作曲手法朴实无华，没有哗众取宠之意......在他的笔下，旋律是表达音乐的主要手段。在今日世界音乐创作潮流均在否定旋律在音乐表达中的地位时，杜能坚持自己的创作风格，实在是难能可贵的。"

笔者第一次听到杜鸣心改编的钢琴组曲<红色娘子军>，那是在一九七五年，从广播电台所播放的殷承宗的录音中。当时被人们看烂了的"样板戏"，改编成了钢琴曲竟会有如此之精彩、优美，曾令我震憾。钢琴作为乐器，既能非常充分地完成舞剧中的叙事部分；又能通过各种高难度的手指技巧，恰如其分地表现芭蕾舞中的脚尖动作，我被它感染了。在一九七五年我十六岁那年，就弹了杜鸣心的整套<红色娘子军>组曲，并在上海各处演出。一九七八年在我考入总政歌舞团和中央音乐学院时，也曾把它作为考试曲目之一。相信熟悉这部舞剧的听众，能在钢琴声中得到和我同样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