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宵噭噭云间鹤,古调泠泠松下琴。皓月清风为契友,高山流水是知音。” 这是清世宗雍正的一首诗,诗中描写了清秋之夜,空旷寂静,主人于松下抚琴,白鹤在云间飞鸣。皓月、清风是为契友,高山、流水是为知音。此诗不仅是主人公的抒怀之作,也是其生活的真实写照。
紫禁城西六宫之咸福宫,在乾隆年间是皇帝的书斋,后殿西室曰“画禅室”,收藏董其昌的书画;东室曰“琴德簃”,庋藏雍正用过的宋制鸣凤琴与明制洞天仙籁琴。台北故宫博物院藏有清沈源绘《琴德簃图》,其上有乾隆的题跋:“我皇考所贻古琴以宋制鸣凤、明制洞天仙籁为冠,皆有御铭。每一静对,穆然神移,不待抚弦动操始知至德之和平也,因箧藏于咸福宫东室,而以琴德颜其楣,并命画史写南薰之图。嵇康赋云‘理重华之遗操,慨远慕而长思’,实获我心矣。乾隆敬识。”
【“九霄环佩”琴】
伏羲式
唐代/通长124厘米隐间114.2厘米额宽21.8厘米
肩宽21.2厘米尾宽15.4厘米厚5.8厘米
“九霄环佩”琴,伏羲式,为盛唐雷氏作品,琴以梧桐作面,杉木为底,通体紫漆,面底多处大块朱漆补髹,发小蛇腹断纹,纯鹿角灰胎,伤处可见灰胎下以葛布为底。龙池凤沼均作扁圆形,贴格为一条桐木薄片接口于池沼右侧当中。腹内纳音隆起,当池沼处复凹下呈圆底长沟状,深度约一厘米,宽二点五厘米,通贯于纳音的始终。蚌徽,红木轸,白玉足镂刻精美,紫檀岳尾。护轸亦为紫檀木所作,可能是清代广陵派琴家徐祺所装。
此器形制极为古朴浑厚,项与腰两处内收部位上下边做圆,使楞角线向内移动,缩小与其上下端侧面厚度的差距,今虽经补平而两端痕迹犹在。琴头则于额下向上减薄斜出,由此收到匀称的视觉效果。
琴背铭刻,龙池上方篆书“九霄环佩”琴名,下方篆文“包含”大印一方。池右行书“泠然希太古。诗梦斋珍藏”及“诗梦斋印”一方。池左行书“超迹苍霄,逍遥太极。庭坚”。琴足上方行书“霭霭春风细,琅琅环佩音。垂帘新燕语,苍海老龙吟。苏轼记”。凤沼上方“三唐琴榭”篆书长方印一方,下方“楚园藏琴”印一方。这些铭刻中“九霄环佩”及“包含”印断纹已通,显系同时旧刻。苏、黄题跋字在断纹上,与诗梦斋刻铭同是晚近所为。腹内左侧有寸许楷书刻款“开元癸丑三年斫”,开元三年是“乙卯”,而“癸丑”是开元元年,且“癸丑三年”语序不伦,故系历史上剖腹所作伪款。
此琴可追溯的藏家为晚清民初叶赫那拉·佛尼音布,字荷汀,后易姓叶名潜字鹤伏,号诗梦斋。其后递藏有“红豆馆主”爱新觉罗·溥侗,有刘世珩即琴上铭刻“楚园藏琴”“三唐琴榭”者,再传子之泗,最后归藏刘晦之。
1952年,由当时文化部文物局郑振铎局长主持,从刘氏购得入藏故宫博物院至今。
中国琴文化,故宫收藏的两款名琴,灿烂生辉的九霄环佩和大圣遗音中国琴文化,故宫收藏的两款名琴,灿烂生辉的九霄环佩和大圣遗音
【“大圣遗音”琴】
神农式
唐代/通长120.3厘米隐间111厘米额宽19.2厘米
肩宽20.2厘米尾宽13.5厘米厚5.2厘米
“大圣遗音”琴,神农式,中唐制作。桐木斫,栗壳色漆,局部有零星朱漆后补。纯鹿角灰胎,蛇腹间牛毛断。圆形龙池,长圆凤沼,腹内纳音隆起。金徽玉轸,紫檀岳尾。
“大圣遗音”伏羲式琴诞生于公元756年,迄今有一千两百多年历史。时值安史之乱,唐玄宗入川,其子李亨即位,改元至德元年,是为唐肃宗。“大圣遗音”是李亨即位后所作第一批宫琴,制作者正是唐朝最负盛名的古琴制作家族雷氏。琴名之“大圣遗音”,欧阳修曾在《琴说》中说:“其忧深思远,则舜与文王、孔子之遗音也。”意思是古琴之制,原是为抒发舜、文王和孔子的圣人之心。
说起唐代制琴的四川雷氏,真是如“雷”贯耳。整个家族自雷俨始,其后雷霄、雷威、雷钰、雷文、雷会、雷迅,皆是名满天下的斫琴名家,其中又以雷威名气最大。雷氏所制琴称“雷琴”,著名唐琴如“春雷”、“九霄环佩”、“飞泉”、“玉玲珑”等,都出自雷氏之手。传说雷威技艺传自神人,他常在大风雪天独往峨眉山,畅饮醉酒后戴着斗笠进入深山老林,听风吹过树木的声响,从中辨别造琴良材。苏东坡曾有张爱不释手的雷琴,他在《杂书琴事》中写道:“琴声出于两池间。其背微隆,若薤叶然。声欲出而溢,徘徊不去,乃有余韵,此最不传之妙。”
此琴各处尺寸均较盛唐“九霄环佩”为小,圆厚亦不及。然项腰之上下依然保留做圆手法,额下也是坡上减薄,具宽厚温润气质。
琴背铭刻,龙池上方刻行草“大圣遗音”琴名,下方篆文“包含”大印一方。池之两旁刻隶书铭文:“巨壑迎秋,寒江印月。万籁悠悠,孤桐飒裂。”均为贴金漆。所有铭刻安排协调妥当,是同时一手所为,故而俱系旧刻无疑。腹内圆龙池之四角朱漆隶书款“至德丙申”。天宝十四年(755)三镇节度使安禄山叛乱,明皇奔蜀。太子李亨即皇帝位于灵武,改元至德,是为丙申年。北宋陈旸《乐书》云:“唐明皇返蜀,诏雷俨待诏襄阳。”可知此琴系改元时由雷俨负责斫制的宫琴。
“大圣遗音”为清宫旧藏,溥仪被逐出宫后,清室善后委员会入宫点查,于南库墙隅见到此琴,而弦轸俱失,岳山崩缺,又因屋漏,长年滴雨,琴面大部堆积水垢,是以灰白如面漆脱落殆尽之状,结果被登记为“破琴一张”1947年,被当时负责古物馆的王世襄先生发现,后征得故宫博物院院长马衡先生同意,于1949年请古琴家管平湖先生为之修理,退去琴面水锈,按原来规格重配紫檀岳山,王先生于古董店购得的青玉珍足也得以配上。今修复已逾半个世纪,仍完好无损,灿烂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