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着传奇般的经历,他是我国著名的音乐理论家、作曲家、音乐教育家,中国音乐家协会会员、上海音乐家协会理事,上海美学学会会员,上海翻译家协会会员,香港音乐专科学校校长,中国民主同盟盟员,上海音乐学院音乐研究所研究员;他不仅精通作曲、作曲技术理论、音乐美学、音乐史、指挥,还在数学、哲学、文史等多个领域有所建树;他掌握四门外语,在业余时间翻译了大量外国音乐文献,在当时的音乐界引起很大反响;他对音乐美学学科领域内的学术人才培养与研究机构设立等方面作出了突出的贡献……他就是叶纯之先生。
叶纯之
叶小纲:我的父亲叶纯之
叶小纲
原载:文摘报
1997年9月,父亲叶纯之永远离开了我,而我至今仍无法面对这一事实。
父亲留下了太多的谜,我恐怕一生都解不开。他是1946年去香港的,但他从未解释过原因。我一直觉得大姑叶露茜和杜宣与父亲的命运有重大关系。大姑是名演员,是赵丹夫人,曾与蓝苹、唐纳等人在杭州六和塔下集体结婚而名噪一时,后赵丹被军阀盛世才关押多年,盛传已亡,她嫁给了中共的重要干部和笔杆子杜宣。那时父亲的音乐才华已显露,在香港的邵氏、凤凰等多家电影公司任作曲,可他同时还是香港南国酒店的总管。隐约听父亲说起,当年他接触的人是潘汉年、华克之等人,而潘汉年是叶露茜的入党介绍人。
1954年父亲被指令携全家返沪,那时他已为《翠翠》《嫦娥》等一百多部电影作曲和配乐,在香港红得发紫,其行踪每天在报纸上都有报道,比如今天请谁吃饭,明日出去踏青等。
回国后,父亲的命运起了很大的变化。我们一家住在陕西南路的一幢洋房里,根本不与外界接触。大约“潘汉年案件”的缘故,父亲被审查了很长一段时间。4年后,可能是“没什么问题”,他兴高采烈地去农村下放劳动了。不幸的是,在劳动中,由于别人锄头脱手,正砸在他眼睛上,才30出头的父亲永远失去了右眼!
三年自然灾害时,农村已下放完,父亲以为会尽快安排他回音乐单位工作,但不知什么原因,他“归队”的事一直没有下文。父亲对上级绝对忠诚,毫无怨言。后来领导指示他去工厂锻炼,他又高高兴兴地去了。在等待“归队”的漫长时间中,父亲从未灰心过,而是如饥似渴地学习,他学的《资本论》是英语版的,《反杜林论》是俄语版的,而家中还有数不清的日语、德语和法语书。多少年后我在美国殚精竭虑地为了一门英语奋斗,真不知父亲的外语是怎么学的?!
“文革”中,父亲以“特务”的罪名被抄家,因“反动学术权威”被打倒,再搞音乐的希望成了泡影,他对前途感到了失望。一次批斗大会后,他毅然吞下273片“鲁敏钠”,被抢救过来后,他二十几天没说话。但消沉了没多久,他又像以前一样忙开了。
父亲真正开始搞音乐,是在1977年,这距他离港回内地已23年了。起因是杜宣写了一部话剧《彼岸》,请父亲作曲。父亲的音乐非常贴切,引起上海音乐界的广泛注意,接着他又为话剧《灰姑娘》《勿忘我》《贵人迷》等十几部戏作了曲。这时贺绿汀院长开始注意到父亲,但查遍上海文艺界,也不知父亲在哪里。后来找到住在对门的杜宣,才知父亲是叶露茜的弟弟!贺绿汀拍板将父亲调入了上海音乐学院,这是1979年的事。从此他一发不可收,创作了舞剧、协奏曲等几乎所有体裁的音乐作品,并成功地为老友李翰祥导演的影片《垂帘听政》配曲。
后来父亲参与创建了上海音乐学院音乐美学教研室并出任主任。他的《音乐美学导论》是国内第一部音乐美学专著。出任香港音乐专科学校校长后,又在香港作曲及理论界发挥了重要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