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奏是音乐中最重要的构成要素之一,在音乐中起着核心骨架的作用。另一方面,节奏又并不单是由音乐所专有,而是一种先于音乐的因素,普遍存在于永恒运动的宇宙苍穹、世间万物之中。正如奥地利音乐美学家汉斯力克所说:“在自然界中本没有旋律,也没有和声,唯有负载着这两种要素的第三元素——节奏。”当我们对周围的世界(自然界与人文社会)悉心观察,就会发现大量丰富各异的节奏现象:天体的运行、四季的转换(在英语中,四季的循环就被译为therhythmofseasons)、昼夜的更替、海潮的涨落、草木的枯荣、生命的兴衰……无一不具有一定的周期节律性。人类自身生命运动中,如脉搏与心脏的跳动、呼吸的吐纳也对应着松与紧、动与静、起与伏的交替。人体在行走、跑、跳的动态中两脚均匀地交替,以至内部生理过程中的“生物钟”现象也都因时间上的规律性而显现其节奏性。这些存在于自然界与人类生命运动中的节奏有机地结合在一起,才使得物质世界张弛有序、错落有致,呈现出一个丰富多彩、变化多端且充满生命力的律动世界。而这些诸如鸟鸣、运动乃至语言中丰富、有趣的节奏型往往又会被作曲家们所借鉴、模仿,巧妙地运用于其音乐创作之中,使得音乐音响的世界更加斑斓。
一、自然界的节奏
在动物世界里,不同种类动物的鸣叫声大都音调迥异且具有个性鲜明的节奏特征。如布谷鸟的叫声“清脆、柔和的一声鸣叫后,伴有断续的休止间歇,给人以山谷空旷,不见人影、只闻鸟语回荡的感受。这个节奏型在不少中外音乐作品都有着广泛的模仿性应用。如圣-桑斯在管弦乐组曲《动物狂欢节》的第九首《林中杜鹃》中,用两架钢琴演奏密集的和弦来描写郁郁苍苍的森林,单簧管则在钢琴的衬托下吹出断断续续的鹃啼之声:马勒《第一交响曲》第一乐章的引子描写春天早晨,大自然从冬眠中觉醒,也采用了单簧管模仿远处传来的布谷啼叫;米夏埃尔•海顿的《玩具交响曲》中多次出现模拟布谷鸟叫的玩具乐器的音响;在贝多芬《田园交响曲》的第二乐章,约纳森的《杜鹃圆舞曲》中都有对布谷叫声这种节奏的模仿;在黄自的作品《思乡》中“,更那堪墙外啼鹃,一声声道:‘不如归去’”一句的钢琴伴奏也采用了类似手法模拟了布谷鸟声的节奏与音响。在中国民族音乐中,布谷鸟鸣的节奏则与欧洲音乐中的有所不同。如刘天华的《空山鸟语》中的布谷鸟是以:的节奏呼叫着“阿公阿婆、插麦插禾”;唢呐曲《百鸟朝凤》在引子“山雀啼晓”中就出现了空旷山林中带有回音的布谷鸟叫,第三段“莺歌燕舞”中,则出现了大段的布谷鸣叫:尾音处滑音的处理,酷似布谷鸟浓重的喉音。此外,笛子曲《荫中鸟》中也有着布谷唤春的鸣叫转自:http://www.21ks.net。炎炎夏日里醉心于“纵情歌唱”的蝉鸣声一声接一声,令人感到枯燥乏味:“连续的附点音符内含一定的推动力且几无停顿,仿佛更平添了几分酷暑的炎热。唢呐曲《百鸟朝凤》中就有运用忽强忽弱的力度变化和唢呐上循环换气的长音奏法,辅以这种节奏型逼真地模仿了夏日里的蝉鸣之声。再如公鸡打鸣:“一个附点二分音符就“雄鸡一唱天下白”了;而母鸡的节奏语言则是在胜利地下了蛋以后发出“的叫声,用这种前紧后松的“前十六”为特征的节奏语言急促、絮叨,不厌其烦地向主人炫耀并邀功请赏。而马蹄奔跑声是以“后十六”为其基本节奏,而当骏马由远疾驰渐近时,马蹄声则又有着更为丰富的节奏变化:这种马蹄的节奏在二胡曲《赛马》、《奔驰在千里草原》,琵琶曲《草原小姐妹》等草原题材的乐曲中也都有着广泛的应用。
二、语言中的节奏
在我们日常的语言中也蕴涵着极其丰富的节奏现象,在不同的构词、不同的前后语境中会体现为不同的节奏型,如:轻轻的、美美的、甜甜的。这种语言的节奏也会影响着音乐的节奏。如《月亮代表我的心》中“轻轻的一个吻”和《大约在冬季》”中,对歌词中“轻轻的”三个字都以顺应语言本身的切分节奏来处理。此外,语言的节奏还会因说话人性格和情绪的不同而发生变化。就如“好”字,一般情况下说的节。其他还伴随着一些声调与语气的变化,如切分节奏语言中的节奏与音乐节奏的关系十分密切,一个民族语言的内部节奏特征直接会影响到这个民族音乐的节奏特征。如维吾尔族语言中单词的发音都是重音后置,落在最后一个音节上,这一特点就决定了其音乐中也多采取各种各样的切分固定节奏型,致使乐节、乐句往往不在小节的正拍上而在较弱的节奏位置上开始。再者,若是留心部队队列操练时的口令用语,就会发现这其中也包含了很多种的节奏类型,如:而队伍跑步前进时的口令节奏则是在此基础上将时值缩短一倍:达尔克罗兹体态律动教学法中所倡导的通过随乐声做走、跑、跳等动作,让学生感受音乐基本节奏的长短比例,体验其中的韵律感,也都是将人的体态运动与乐音的时值相联系来进行节拍节奏的感知。音乐教育中节奏教学、训练的目的,不仅仅是使学生把握音值长短和强弱拍位律动的规律,还应该通过体会长短强弱、徐疾张弛、动静平衡的对比,理解不同作品的节奏特征与风格,使他们都能生活在节奏的运动中,灵敏化心智、活泼化性情、严整化纪律,达到个人生活与自然、社会生活的井然有序、张弛有度、和谐统一。如达尔克罗兹所说:“我们在节奏中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