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说来已是过去的事了。
每晚一到21:30,一伙学生放晚自习都要从我家门前路过。这伙学生路过之前,都会给我一个友情提示:一段逐渐近前来、由小声渐大声、清脆悦耳、模仿军号的笛音《我是一个兵》告诉我,这伙学生距离我家大约只有100米了。我会放下正在做的任何事情,跑到门槛边静静的等待这伙学生从我家门前过,然后看看吹笛的那位帅气的哥哥。当这伙学生从我的视线流趟过,逐渐消失,由近至远、由大声渐小声以至于消失的一首《脚踏水车庆丰收》,或是《油田的早晨》会告诉我,这伙学生已经距离我家大约已经超过了100米。
这个笛音与距离的估算,是我多次蹲在门口迎来送往这伙学生,用我自己的小心眼目测丈量,等白天再掐算出来的,是不是准确,我从来不去过问它。我只知道,飘渺的笛音来了,这伙学生来到了我家的西边不远处了;天籁之音逝去了,这伙学生远离我家东边已远了。
有几次,我竟随着这伙学生默默的离家出走,目的之一,就是尾随这缭绕夜空的笛音,不让它过早地消失于我的耳际;目的之二,就是多看几眼这位帅气哥哥的背影。我跟着,梦想着自己的心事:有遭一日,我也要成为一名手持竹笛,张扬地边走边吹《我是一个兵》的小帅哥,不定哪个门缝里,也有一位小朋友压扁了白白嫩嫩的鼻尖向外张望,一双贪婪的大眼睛紧紧地追逐着我的前胸背影,也在做着自己的梦。直到妈妈发现我不见了,着急起来:这么晚了,这孩子会到哪里去了呢?妈妈要在家里的哥哥去找我回家。
渐渐的,哥哥发现了我的这个嗜好。
当我晚上不见了的时候,哥哥告诉妈妈,不用找了,一会儿他会自己回来的。因为哥哥知道,那位帅气的哥哥家距离我们家并不远,那位帅气的哥哥到了自己家楼下就不敢再吹了,夜深人静的,再这么张扬,胡吹,要影响左邻右舍的安宁,是要被他的爸爸用拳头教训的。到了那位帅气的哥哥家附近,我就会折回来的。
日子就这么过去了不少。
(二)
哥哥有幸结识了几位吹笛子的同龄人。
哥哥天资聪明,学习起吹笛子来进步很快,似乎转眼的功夫就追上了所结识的同伴们的水品。大家邀邀约约的去东家玩,去西家耍。他们每走一处,都要撒向蓝蓝的天空一片祥云,清脆悦耳的笛音踏着祥云飘荡,入耳时,如同一缕幽兰灌目,让人心悦神爽。
这伙哥哥“艺人们”来到我家,我自然是没有发言权的。我是百分之百的羡慕;千分之千的喜悦;万分之万兴奋不已。我知道,我只有拍马屁似的为哥哥们端水倒茶的命。
哥哥们手中握着自己的宝贝笛子,生怕弄丢了一样的,我想摸一下都得动个小脑筋:
张哥哥请喝杯茶!
你先放在桌子上吧。
我把茶给张哥哥放在了桌子上,又去端第二杯茶;
李哥哥请喝杯茶!
好,谢谢你!
李哥哥你喝茶,我帮你先拿着笛子。
好。
啊!啊!啊!
我亲手握着了一支可以发出美妙声音的笛子。那位帅气的哥哥就是用它吹奏出了令我入迷的《我是一个兵》的。我不失时机的抚摸着这支原不属于我的笛子,我直瞪瞪的盯着它看,紧张的数都数不清楚这笛身上凹陷下去的眼子到底有几个,我用手指一个小孔一个小孔的点着,一不留神,“啵”的一声脆响,我吓呆了,我把李哥哥的笛膜戳破了。
我哥哥向我的双眼狠狠的射过来不满,我赶紧移开了视线。
李哥哥宽容的看着我闯了祸之后不敢抬头正视他的自责,他不好意思再责怪我这个已经知道错了、低下头不敢看他的弟弟。
我憋红了脸,不好意思的把笛子还给李哥哥。
李哥哥接过笛子没有多余的话,我如释重负。
转过身,我就去给其他的哥哥端茶倒水,以讨好哥哥们为我投递过来宽容的眼神,平抚我忐忑不安的心,给这颗小小的心一个回归平静、下台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