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桑在音乐学院读书时是阿列威(J.F. HaIwy, 1799-1862)的学生,但是李斯特的主题循环发展手法对他的影响却更强烈。当然在某种程度上,也有弗兰克的影响存在,只是圣-桑对待弗兰克的手法并不真当一回事,而弗兰克倒是宽大为怀,甚至把一些作品题献给他。圣-桑写作的一些旋律,时常一下子便会把人吸引住,例如他的《天鹅》就是这样。但认真的说,他的最好的旋律,却在于他的运用主题循环发展手法精雕细刻出来的这类作品之中,这方面,他的《第三交响曲》是一个范例,其次则是《b调小提琴协奏曲》。
圣-桑的小提琴协奏曲共有三首,第三首可算最为杰出,完成于1880年,题献给当时首演这首作品的西班牙小提琴家萨拉萨蒂。圣-桑的协奏曲创作相当集中地体现出作者的才赋—主题鲜明、突出、华美而富于诗意,其中众多的技巧性乐段为独奏小提琴提供了充分的用武之地。这首协奏曲的第一乐章采用传统的秦鸣曲形式写成,但其中的第一主题得到更多的发挥。乐章先用弦乐器四小节的和弦颤奏作为引子,独奏小提琴随即奏出热情横溢的第一主题,用弦乐器和定音鼓的颤奏相伴。主题中的回音动机是这一乐章的核心,它构筑出和弦,孕育出变化繁多的乐句,基本上统御着全乐章的发展。
乐章的第二主题经前一主题在独奏小提琴中衍化出的若干技巧性乐句逐渐引入,现在音乐转入E大调,纯粹是一种平静、倾心的诉述,它那柔和、委婉的表情,同前一主题形成的对比相当明显。但这一主题的历程为时很短,在这一乐章中,它除了还有一次在B大调上重现外,无论是在乐章的发展部或尾声,特别引人注意的还是乐章的第一主题。
第二乐章也有一段短小的乐队引子(三小节),用歌谣曲形式写成,由于这一乐章略去一些铜管乐器(小号和长号)和定音鼓,整个音响效果比前后两个乐章都要柔和得多。圣-桑有一次对小提琴演秦家奥尔(L.Auer, 1845-1930)讲到这一乐章时,曾把这首协奏曲的前后两个乐章比作“山”,二者之间由第二乐章的“湖”分隔开,他要求演奏者要懂得山与湖的对比,要求演奏者都像萨拉蒂那样,演奏第二乐章时完全像湖面那般平静,而当它在山上时,又是何等充满激情!也许由子作者把这第二乐章比作湖,再加上由引子先行准备的伴奏,又采用一种起伏不定的音型,因此乐章中的基本主题也时常被称为“船歌”。其实,从节奏特点看来,这主题更接近于西西里舞曲,它的旋律则带有明显的田园风味,旋律结束时的四音动机经常由其他一些声部予以重复:
乐章中段转入属调(F大调),现出激动的色彩,曾有人把它比作意大利南方晴空浮过的几朵薄云:
当然,这几片薄云只是一掠而过,乐章的基本主题再现时,力度虽然有所增强,但音乐仍恢复原来的明朗与平静的情绪。在这第三段中,还可听到中段主题的瞬间穿插和独奏小提琴的新乐句,特别令人神往的是尾声中独奏小提琴用泛音方式奏出的一系列琶音(单簧管参与齐奏),它那轻柔的效果简直像飘浮在太空中一样。
最后乐章从bB大调回到原来的b小调,采用自由的奏鸣曲形式,基本上没有发展部,它的主题共有四个,各自在呈示部已有发展,但在乐章中所起的作用并不等同。乐章的引子由独奏小提琴的朗诵调—技巧性华彩乐句开始,然后乐队立即予以响应,这里给人的感觉是粗犷有力,引子旋律带有坚定、强烈的节奏重音。接着,乐章的第一主题由独奏小提琴奏出。现在,音乐的节拍、速度都有变易,这仿佛是一首塔兰台拉舞曲,旋律的进行主要由大管和法国号相伴。
乐章的第二主题几乎是接踵而至,也许把这第二主题视作第一主题的继续,或者是第一主题的第二支旋律更为相宜,它是热情焕发的。从乐章开始直到此刻,整个过程几乎布满狂风骤雨一般。
乐章的第三主题转入D大调,仍由独奏小提琴奏出,用管乐器的颤奏陪衬,但音乐的情绪并无太多变化。
只是到圣咏式的第四主题在加用弱音器的弦乐器声部呈现时,音乐的性格才因这如歌的旋律而有所改变—变得柔和而平静。
以上这些主题素材再现时着重点比在呈示时更为突出:第一主题依然获得充分的发挥,而第四主题则更令人瞩目,它一开始改用铜管乐器(小号和长号)陈述,神态较前更庄严有力。随后,主题移入独奏小提琴声部时,弦乐器组的分奏,很容易使人联想起瓦格纳的歌剧《罗恩格林》前奏曲。乐章的尾声由第三主题的精心发展接入,它又以第三主题构成的狂潮结束这首协奏曲。
圣桑:B小调第三号小提琴协奏曲 Op.6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