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林毛根老师曾在汕头人民广播电台《潮艺大观》节目里说:有北京学者到潮汕采风,把潮州弦丝乐曲《寒鸦戏水》改为《寒鸭戏水》,理由是普通话鸦与鸭同音,且鸭不但能戏水,还能游水潜水,乌鸦能吗?显而易见,鸦是鸭之误也。据林老说,从此,中国民族音乐辞典和中央音乐学院教材中的《寒鸦戏水》也已改为《寒鸭戏水》了。林老对此似乎不尽赞同,他认为《寒鸭戏水》的鸦依然是乌鸦。因为乌鸦常出现在古诗词里,比鸭子入诗词较为典雅,如“枯藤老树昏鸦”等等……听完林老这席话,我们才知道:原来专家和学者都未能认识《寒鸦戏水》里真正能戏水的“鸦”的真面目了。为此,我们认为有必要以鸭子和乌鸦二说提出不同看法,并就正于音乐界的专家学者。
首先,我们认为《寒鸦戏水》(以下简称《寒》曲)的鸦既不是鸭子也不是乌鸦。
潮乐《寒》曲是人们赞颂“鸦”不惧严寒戏游、搏击在江河湖泊里的勇敢精神,整条乐曲充满清新、轻快和引人奋进的气氛。
文艺作品里的鸭子,有苏轼“春江水暖鸭先知”诗句,但把寒鸦改成寒鸭未免失之轻率。
文艺作品里描写乌鸦的俯拾皆是,乌鸦常出现在守旧、破败和悲惨的场境里。人们常说音乐是情感的表述,试问谁还会敢违背大众的传统情感,而用优美的音乐语言去歌颂乌鸦这种不祥物呢?更重要的是乌鸦不会泅水。它种类繁多,但有共同习性,即第一筑巢于高树;第二以谷物、昆虫及腐败的动物尸体为食料。这证明鸦是“旱鸟”未俱游泳戏水功能。关于寒鸦一词,我们曾读到潮剧《蓝关雪》写韩愈从“云横秦岭”到“雪拥蓝关” 的山岭中,正愁叹“千山鸟飞绝,万径不见人”时,突然听到乌鸦声,其唱词是“又听见寒鸦啼噪,待不凄凉也泪滴。”我们能说出现在深山里的这种寒鸦会游水吗?又有潮剧《扌背妹上京》有“寒鸦绕林噪不休……”一段唱词,剧中掌上珠兄妹,跋涉在水边(黄河岸上),听到的却是绕林的寒鸦叫声。不写寒鸦“漂流”(更切合剧情)而写“绕林”,想是剧作者深知这种寒鸦不是水鸟吧!由此可以断言:《寒》曲的鸦不是乌鸦了。
那么,《寒》曲里的鸦究竟是何动物呢?我们认为:《寒》曲里的寒鸦就是鸬鹚。辞书有载:鸬鹚亦称“水老鸭”,栖息河川、湖泊和海滨,善潜水捕食鱼类,营巢于苇丛、矮树和峭壁上,广布于我国各地,已驯化的可使捕鱼。对了,《寒》曲里真正的寒鸦就是这种“已驯化可使捕鱼”的水老鸦(俗称鱼鸦)。鱼鸦捕鱼是古代的一种主要捕鱼作业,今潮汕江浙的江河湖泊或滨海偶尔还可见到。寒冬季节,河川湖泊水质清澈明净,十来只鱼鸦站在竹排上,在渔民梆子的指挥下,纵身下水,时而结伴迎流奋进,身姿矫健;时而分散悠游潜水,动作优美……这就是《寒》曲里所描述的生动场面。人们用音乐语言赞美鱼鸦,从而也歌颂渔民的智慧与驯化的功力。人是一切人事活动的主宰者。正如潮乐《抛网捕鱼》是人抛网,《狮子戏球》是人舞狮子一样,而《寒》曲当然也是人指挥着鱼鸦潜水捕鱼了。
《寒》曲的鸦应该是鸬鹚(我们俗称鱼鸦),我们应该为之正名才是。去年五月,潮汕游艺术团在汕头的一场演出,报幕人报的是《寒鸦戏水》而字幕却大书为《寒鸭戏水》,近年发行的一种潮乐影蝶片,节目单标的是《寒鸦戏水》而画面映出来的全是游水的鸭子贯串整条乐曲。
为使名曲《寒鸦戏水》成为纯正地、不受污染的“绿色音乐”(刘德海教授语),应给予正名并作出合理解释,不然,鱼鸦捕鱼这一作业随历史的迁变将完全消失,下代人就更难于纠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