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臣》(Rigoletto)是由朱塞佩·威尔第作曲的著名三幕歌剧,与《茶花女》、《游唱诗人》并称为威尔第中期的三大杰作。意大利语剧本由范切斯科·皮亚威基于法国文豪维克多·雨果所作的法语戏剧《国王的弄臣》改编而成。该剧首演于1851年3月11日的威尼斯凤凰剧院。
《弄臣》是现在各大歌剧院的标准保留剧目之一。而剧中女人善变咏叹调至今依然流行,几乎是每位男高音首张个人专辑的必唱的曲目。根据美国歌剧协会的数据显示,现时《弄臣》在北美地区上演的频率,名列第九。
创作历程
1850年,威尔第获威尼斯凤凰剧院委托,创作一部新歌剧。由于威尔第已经颇有名气,因此剧院给了他自由选择题材的权力。他最初打算将大仲马的喜剧《凯恩,或纷乱与天才》为蓝本,并请皮亚威对原著进行研究。但威尔第始终觉得该剧的主题缺乏足够活力。
不久以后,威尔第偶然读到维克多·雨果所作的法语戏剧《国王的弄臣》的剧本。他后来分析他的决定时说到:“这剧本包含了好几个非常有力的命题...,大而深入的主题和一个称得上戏剧史上最重要的创造人物。”
雨果的这部戏本身也饱受争议。由于有藉剧中的国王弗朗索瓦一世映射当时法王路易-菲利普一世之嫌,这部剧本在法国就无法通过政府官员的审查,因此一直被禁演。而威尔第那时所处的北意大利是奥地利哈布斯堡王朝的领地,因此威尔第的创作阻力,自然就是来自奥地利派驻北义地区的审查当局。
自创作之始,威、皮二人便一直很注意奥地利当局的反应。威尔第曾在给皮亚威的信中写到:“用四条腿走遍全城,找个权贵来批准我们写《弄臣》。”在后来的通信中显示,他们两人一直处于被捕的危险中,而且他们也低估了奥地利审查当局的能力。就连凤凰剧院的秘书-古里耶摩·布伦南-向他们保证不会受到当局审查,也变成了错误见解。
1850年初夏,开始传出谣言,说奥地利审查当局将禁止《弄臣》的公演。因为他们认为雨果的原著大不敬 (lese majeste),因此他们将不允许这部“有伤风化”的歌剧在威尼斯公演。
当年8月,威、皮二人退居威尔第的家乡布塞托 (Busseto),继续创作,并拟定了反制审查当局的措施。而在两人和剧院的通信中,“诅咒”成了该剧的代称。但很快,奥地利审查当局内部也用了这个名称称代威尔第的新作,明显是他们的头子德·高日科夫斯基从间谍口中得知的。正是此人掌握著《弄臣》一剧的生杀大权。
皮亚威为免浪费威尔第优美的曲谱,曾设想将剧名改为《旺多姆公爵》,并把驼背的弄臣和对他的诅咒抹掉。但威尔第完全反对这个变动,并且决心与当局当面谈判。
这时,凤凰剧院的秘书布伦南巧妙地化解了威尔第和当局的纷争。他将威尔第的一些书信转交当局,显示威尔第脾气虽坏,却是个难得的艺术家。最后双方达成协议,歌剧的场景须由法王宫廷,转到法国或意大利某个公国,并且人物的名字需要更改。公爵在女主角家中就寝的场景被删去,而原来公爵去酒馆也不再是有意的,而是上了当。弄臣的名字也由 Triboulet 变成 Rigoletto,新名字来自法语“有趣的 (rigolo)”一词的谐音,这也成为了该剧的正式名称。
主要人物
- 弄臣(Rigoletto,男中音)
- 吉尔达(Gilda,弄臣之女,女高音)
- 曼都瓦公爵(Il Duca di Mantova,男高音)
- 斯巴拉夫奇勒(Sparafucile,职业杀手,男低音)
- 玛达蕾娜(Maddalena,杀手之妹,女中音)
- 乔凡娜(Giovanna,吉尔达的媬姆,女中音)
- 蒙特罗内伯爵(Il Conte di Monterone,男中音)
- 西布兰诺伯爵(Il conte di Ceprano,男低音)
- 西布兰诺伯爵夫人(La contessa di Ceprano,女中音)
- 马歇奥·包尔沙(Matteo Borsa,公国朝臣,男高音)
- 马鲁洛(Marullo,公国朝臣,男中音)
首演
弄臣的首演是空前成功的。而首演的阵容如下:
- 首演于1851年3月11日 (指挥:朱塞佩·威尔第)
- 弄臣 男中音 菲力斯·瓦雷西(Felice Varesi)
- 曼都瓦公爵 男高音 拉菲尔勒·米拉特(Raffaele Mirate)
- 吉尔达,弄臣之女 女高音 特雷西纳·布拉比拉(Teresina Brambilla)
- 宫廷其他大臣,群众等等 威尼斯凤凰剧院合唱团
- 伴奏 威尼斯凤凰剧院管弦乐团
由于担心有人在首演前未经批准抄袭,威尔第制定了非常严厉的保密措施,并要乐手们遵守某些协定。米拉特在首演前几天才可以使用乐谱,而且还得发誓不能在排练场外唱、甚至哼出《女人善变》咏叹调。结果显示,威尔第的担心是有必要的。因为弄臣首演后果然广受欢迎,据传这首咏叹调在首演翌日早上便有人传唱。
瓦雷西的女儿茱莉亚·科莉,在多年以后曾转述了父亲在这次首演的经历。瓦雷西非常不习惯背上的假驼背,因此纵使他是一位经验老到的歌手,但轮到他上台时,他居然怯场了。威尔弟见状,知道瓦雷西已经害怕到动弹不得,便从背后猛地把瓦雷西推上台。瓦雷西上台时笨拙踉跄,观众大笑,还以为是安排好的噱头。
故事大纲
- 地点: 意大利北部曼都瓦公国
- 时代: 公元16世纪
第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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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场:宫中别殿
曼都瓦公爵在自己的寝宫举行舞会。公爵心中虽然想着在教堂见到的神秘美女(吉尔达),但他却开始追求西布兰诺伯爵夫人。事实上公爵跟不少朝臣的妻子 都有染;他们更绿帽戴上头,弄臣因此嘲笑与会的贵族,并担心自己的夫人被侮辱,建议公爵将他们投入监狱或处死,以免扫兴。与会贵族都将仇恨发泄到弄臣身 上,蒙特罗内伯爵更因女儿曾被公爵侮辱,而诅咒了弄臣。
- 第二场:街上
弄臣对蒙特罗伯爵的诅咒耿耿于怀,但弄臣却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一位名叫斯巴拉夫奇勒的职业杀手,斯巴拉夫奇勒问弄臣有什么可以帮忙,希望招来生意。 弄臣暗忖两人有所共通:他挥剑砍杀,自己出口伤人。弄臣开启墙上暗门,回家见女儿吉尔达,弄臣看过女儿吉尔达便离去。他一直不让公爵或城中人看见吉尔达; 而吉尔达对父亲的职业也一无所知。由于父亲一直阻止她公开露面,除了教堂,她从未踏足过任何地方。
弄臣离去后不久,公爵假扮学生闯入弄臣家中,公爵的朝臣亦跟随。公爵偷听到吉尔达跟保母乔凡娜对话,听到吉尔达说她在教堂邂逅一位男子,那男子要是 家贫的话,自己会更喜欢他。她因为瞒着父亲,所以心感不安。吉尔达表白之际,大喜过望的公爵上前对吉尔达表明心迹。吉尔达起初还有些抗拒,但最终被公爵打 动。吉尔达查问公爵的名字时,公爵犹豫地说他名叫“古亚尔提耶·马尔德”。此时,外面忽然有声响;吉尔达担心是父亲折返,就送走公爵。公爵临走前,两人还 山盟海誓。众人前往公爵寝宫时却遇着弄臣,便哄骗他说是掳获西布兰诺伯爵夫人。当弄臣回家发现女儿不见了,方知上当受骗。
第二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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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景:公爵宫中
公爵被众朝臣告知他们已经把弄臣的“情妇”掳入宫中,但公爵从这群人口中之描述猜想到被掳的是吉尔达。既然心上人身处宫中,公爵就急急跑去相会,口里嚷着什么最终吉尔达会知道真相,他甘愿为伊人放弃财富权位,因为这是他初次认真地爱云云。
公爵雀跃的表现,起初令众人莫名其妙;但在此时,朝臣们却开始嘲笑弄臣;弄臣此时来到公爵寝宫,寻找女儿。他故作冷淡,深怕吉尔达落入公爵手上。此 时吉尔达自公爵卧室冲出,并叫弄臣把所有人支出。不得要领后,弄臣终于说出自己在寻找亲女;众人大为诧异。吉尔达慌忙闯入,哀求父亲请众人离开,并流露出 得知父亲职业后之羞愧心情。弄臣决定向公爵报复,及发誓要为女儿报仇,杀死公爵,但吉尔达却替公爵求情。
第三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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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景:旅馆外的街上
弄臣安排公爵到斯巴拉夫奇勒经营的旅馆作客,并领吉尔达到该旅馆外,目睹公爵和妹妹玛达蕾娜寻欢作乐;著名咏叹调《女子皆善变》响起,刻画女人不贞、无常的本性。
弄臣要求斯巴拉夫奇勒刺杀公爵;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弄臣答应事成之后给他20个金币作酬劳。为了金钱,斯巴拉夫奇勒也乐意效劳。弄臣劝女儿死心,并 令她穿着男装,逃往维罗纳,期望稍后跟她会合。暴风雨将至,公爵决定留宿,斯巴拉夫奇勒安排他于下层的寝室休息,然而,弄臣与斯巴拉夫奇勒达成交易后离 去。
尽管公爵风流成性,吉尔达仍然爱他。女扮男装的她偷听到刺客兄妹之间的对话:玛达蕾娜哀求哥哥放过公爵。斯巴拉夫奇勒答应妹妹,如果半夜以前能找到 替死鬼,就饶了公爵一命。斯巴拉夫奇勒亦在此时,杀死午夜前敲门的第一人顶替公爵。吉尔达决定牺牲自己;她走进旅馆便马上遭到毒手,被斯巴拉夫奇勒刺伤, 伤重倒地,昏迷不醒。
弄臣带着钱回来,收到一个藏着尸体的麻袋,欣喜若狂。他准备把绑着石块的麻袋一起丢进河的时候,却听见公爵唱着哀伤的咏叹调。弄臣大惑不解,打开麻 袋一看,惊见里面躺着自己奄奄一息的亲女儿,登时伤心欲绝。吉尔达回光返照之际,表示自己乐意为爱人牺牲。吉尔达咽气一刻,弄臣惊叫:“那老头的诅咒已灵 验!”这刻,诅咒在主仆二人身上皆应验了。
著名唱段
- 公爵咏叹调:《这位还是那位》(Questa o quella)
- 弄臣咏叹调:《我们是平等的》(Pari siamo!)
- 吉尔达咏叹调:《可爱的名字》(Caro nome)
- 弄臣咏叹调:《众朝臣,那可恶的脸容》(Cortigiani, vil razza dannata)
- 公爵咏叹调:《女子皆善变》(La donna è mobile),<<女子皆善变>>也可称为<<善变的女人>>。
- 《弄臣》三幕四重唱:《美丽的爱之女》(Bella figlia dell'amore)
剧幕资料
中国国家大剧院首届歌剧节展演的威尔第歌剧《弄臣》
故事发生在十六世纪意大利的曼图亚。
第一幕
威尔第为这部歌剧写了一首很短的前奏曲,冰冷的铜管音色和不协和的和声充满了不祥之兆——悲剧气氛即由此奠定。
然而,当大幕拉开时,我们看到和听到的,却是一派狂欢的情景。在豪华的贵族大客厅里,正在举行盛大的宴会。来者都是些上流社会的骑士、贵妇人,他们穿着华丽的服装,有的还戴着假面具,在轻快的音乐声中跳着宫廷小步舞。宫廷主人曼图亚公爵从一扇门里走出来,他一只手举着酒杯,另一只手比比划划地对侍臣包尔萨谈起他前些日子看见的一个可爱的姑娘。他说,那姑娘非常漂亮,又很文静,每天都要到教堂里去。听人说她住在很远的一条街上,而有个男人每晚都去那里。曼图亚公爵决心一定要把她弄到手,他笑着说: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正说着,妖艳的切普拉诺伯爵夫人从他身边走过,曼图亚公爵向她大献殷勤。尽管切普拉诺伯爵也在这里,可他却毫不在意,挽起这位女士的胳膊快活地唱道:
“这位小姐,或那一位漂亮太太, 在我看来,都一样有风采, 对于她们,我从来不偏爱, 我也不会以真心相待。 上帝将这么多美人恩赐给我, 使我的生活像鲜花般盛开。 如果今天,我爱上了这位, 也许明天,又另有所爱。 人们都说,对爱情要无限忠诚, 这样恋爱,我可不能容忍。 就让傻瓜去保持那份忠诚! 若没有自由,就没有爱情。 不顾丈夫们嫉妒的怒火, 不管情人们怎样受折磨, 哪怕大家横着眼睛看我, 我也不会拒绝爱的诱惑!”
威尔第为公爵写的这首咏叹调透着一股子玩世不恭的劲儿,一下子 就把他高傲轻浮的个性凸现出来了。只见他拉着已经被他深深吸引的伯爵夫人的手,跳起了优雅的小步舞,而一旁的伯爵瞪着眼睛,气得呼呼的。
一个丑陋的驼背家伙凑到伯爵跟前,他就是曼图亚公爵的弄臣利哥莱托。他幸灾乐祸地戏弄伯爵,嘲笑他的嫉妒。可实际上,他对主人的做法也有点不以为然,他私下里对包尔萨嘀咕:公爵做得实在过分。
弄臣是个可悲的角色,他必须不断地为主人找乐,帮助主人实行一切寻欢作乐的计划,因而遭到他人的厌恶和鄙视。对这一切他心里很明白,却无可奈何,谁让他无钱无势无地位,只得以此谋生!你瞧他,浑身披挂着稀奇古怪的装饰物,头上戴着尖顶帽子,脸上画得五颜六色的,一副丑态。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驼背,严重的残疾使他有着与生俱来的悲剧性,加上他的特殊地位,更显得怪诞而毫不令人同情了。
利哥莱托走开了,怒火中烧的切普拉诺伯爵和身边的几个贵族商量说,今天夜里请大家和他一起行动,他要让这个该死的弄臣倒霉(他们只敢在利哥莱托身上发泄一下,对罪魁祸首公爵大人却不敢动丝毫,也是一群可鄙的小人!)。
突然,一阵吵闹声打断了宴会厅里欢乐的气氛,原来,是蒙特罗内伯爵闯了进来。这老头儿厉声指责曼图亚公爵玩弄了他的女儿,他气得浑身发抖,说到自己心爱的女儿,又是老泪纵横。厚颜的公爵满不在乎,利哥莱托则更是可气,他在一边油嘴滑舌地帮主人的腔,嘲笑这位伤心的父亲。蒙特罗内伯爵对他怒骂道:
“我作为父亲,向玷污女儿的人发怒,你竟然毫不理解。好吧,我诅咒你!你将遭老天的报应!”
不知怎的,这话击中了利哥莱托的心,他一下子呆住了,两眼直愣愣的,说不出一句话来。在众人面前失态,这在他还是第一次呢。
公爵火了,他让随从们把这个疯疯癫癫的老头儿拉出去,然后命令乐队奏乐,大家继续跳舞,客厅里恢复了刚才的狂欢气氛。
在欢乐的舞曲声中,弄臣利哥莱托悄悄的离开了众人。他满面愁容,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原先那股子邪劲儿全然不见了。他低垂着脑袋沿着宫廷的围墙向外走着,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中。
场景换成了夜晚的大街。
街上静极了,只有利哥莱托一个人在匆匆赶路。他嘀嘀咕咕地反复念叨着:“有个家伙他诅咒了我,”看来,他是真的受到刺激了。突然,暗影里闪出一个人来拦住了他的去路,只见那人蒙着面罩,手里还提着一把剑。利哥莱托吓坏了,以为是劫道的,赶忙掏兜想送上买路钱。可是那人自我介绍说,他是个刺客,是专门替人除掉仇敌的。他问利哥莱托是否有仇人,他可以效劳,而且价格公道,收费低廉。利哥莱托摇了摇头,绕开他,继续往家走。他思忖道:
“我俩都一样! 我用舌头,而他用刀枪。 我教人笑破肚肠, 他制造死亡! 哦,人类和那自然, 你们使我变得邪恶不善。 做小丑,多么的可恼, 成残废,多么的难看。 我每天都必须强颜欢笑, 不能用眼泪解除忧愁和烦恼。 我侍奉的这位主人,年轻又漂亮, 每晚临睡都要对我发号施令: '讲个笑话来听听!' 我立即就得遵命。 啊,多么痛苦! 经常污辱我和蔑视我的侍臣, 我真恨不得咬死你们! 我的邪恶啊,是由你们造成! …… 那老头儿的诅咒总是不断地扰乱我的心房。 我将会遭到灾殃? 不!不会!我不必恐惧!”
他一边走一边想着心事。音乐渐渐起了变化,从阴暗不祥的变成了明亮温柔的,原来,他已经走到了家门口。利哥莱托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打开院子的大门。
一个年轻姑娘从门里迎了出来,她扑入利哥莱托的怀里,高兴的叫道:
“我的好爸爸,你回来啦!”
这是吉尔达,利哥莱托的掌上明珠。她那天真可爱的样子一下子驱散了父亲心中的阴影。利哥莱托紧紧地抱住女儿,感慨道:
“能和你在一起是我最大的幸福,女儿啊,你是我的一切!”
他又想起了刚才那个老伯爵的诅咒,连忙问吉尔达:
“最近你都去过哪儿?”
“除了教堂,我哪儿都没去。”
利哥莱托松了一口气。接着,他嘱咐女儿好好在家里呆着,除了去教堂做礼拜,不准离开家门一步。吉尔达向父亲问起母亲,利哥莱托摇摇头,他不愿意提起伤心的往事:
“她已经死了,在你还是个婴儿的时候。如今你是我最大的安慰。”
他温柔地搂住女儿的肩膀。吉尔达又问父亲,他到底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从不对她说起。利哥莱托说:
“你没有必要知道我的名字,只需记住我是你最亲爱的爸爸就行了。”
作曲家为这个温情的场面设计了一段相当动人的二重唱,表现了这对父女之间的深厚感情。利哥莱托此时是一位慈爱的父亲,和他在宫廷里玩世不恭的、恶毒的样子判若两人。看来,任何人都有善良的一面,这话不假。
女儿吉尔达像是有什么话要对父亲说,可是又很难说出口,而父亲今天也有点心不在焉。他喊来了保姆乔万尼,问她是否有人来过这里,然后又再三叮嘱她一定要关好大门,防止有人溜进来。 可就在他们说话时,一个人蹑手蹑脚地走进了院子,藏到了树丛中,谁都没有发现他。这人透过树丛一看,倒是大吃一惊:“怎么?是利哥莱托?”
利哥莱托和吉尔达告别,匆匆走出了家门。藏在树丛中的人看到没有危险了,便走了出来。原来,他就是好色的曼图亚公爵,现在装扮成了大学生的模样。他是来寻找在教堂门前看见过的美丽姑娘的,没想到,她就是弄臣利哥莱托的女儿。不过,这并不妨碍他的追求。保姆乔万尼先发现了他,公爵塞给她一个鼓鼓囊囊的钱包,保姆立刻走开了。然后,他快步走到吉尔达前面,跪下来向她表白爱慕之情。吉尔达吓了一跳,连忙大声呼唤乔万尼,可是哪里叫得出来。她想跑回屋子里去,却又被公爵拉住了手。她低下头一看,呆住了:这不就是常常在教堂门口碰见的那个人吗?吉尔达的心猛烈地跳着——她想和父亲谈的就是他,这个温文尔雅、潇洒英俊的青年人。
曼图亚公爵开始他的惯用伎俩了,他温柔而又热情地唱道:
“爱情是灵魂的太阳, 它凌驾于一切之上。 可爱的姑娘,爱我吧, 就像我深深地爱你一样。”
天真的吉尔达被他的歌声打动了,情不自禁地感叹道:
“温柔的话语充盈了我那少女的心,它就好象是天上神圣的声音。”
两人的歌声和谐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优美的二重唱。
公爵告诉吉尔达,他是一个贫穷的大学生,名叫瓜尔蒂?马尔德。正想再多谈几句,大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吉尔达以为是父亲回来了,便催促“马尔德”赶紧离开。在爱的誓言中,他们恋恋不舍地分手了。
门外的人不是利哥莱托,而是带戴着假面具的鬼鬼祟祟的几个人:切普拉诺伯爵、包尔萨和随从。他们是来寻机报复公爵的帮凶利哥莱托的。他们爬上墙头,向里面张望。嗬,一个多么漂亮的姑娘啊!她在阳台上站着,好象在想什么心事。——一定是利哥莱托的情人!想不到他还有这份艳福呢。这几个人小声议论着。
吉尔达的确是在想心事,她心情激动地向着夜空呼唤着:
“瓜尔蒂?马尔德,我最亲爱的名字,将永远铭刻在我心里。啊,我是多么爱他!”
她唱了一首美丽动人的咏叹调,作曲家威尔第成功地表现了少女对爱情的向往,初恋时光的心态:
“多可爱的名字啊,你使我的心激动, 爱的幸福和欢乐,永远牢记在心中! 我的一切思想和愿望,都跟随着你飞翔, 即使是死我也不会忘记,你已铭刻在我的心上。 瓜尔蒂·马尔德,瓜尔蒂·马尔德, 你永远铭刻在我的心上!”
吉尔达陶醉在自己的感情里,墙外的那几个人也几乎要陶醉在她的美丽和优雅中了。不过他们还没忘记此行的目的。就在他们打算开始行动——去绑架“利哥莱托的情人”的时候,利哥莱托本人走回家来了。包尔萨灵机一动,对他说,他们是来找他去干一件有趣的事儿的:公爵不是对切普拉诺伯爵夫人十分感兴趣吗?现在他们要去把那位夫人绑架来,送到公爵府上去。对这类事儿,利哥莱托干得多了,他很高兴地答应了。包尔萨又说,必须像他们一样,戴上假面具,免得被人认出来,于是,利哥莱托的脸被严严实实地遮住了,甚至于什么都看不见了,他只得由别人领着才能走路。
他们“出发”了——利哥莱托被人领着,在原地转了几个圈,然后,说是到了。他们把一架梯子靠在院墙上,让利哥莱托扶着,一个接着一个翻进了墙里。利哥莱托忠实地扶着梯子,等那群人回来,开始过了半天还是没有动静,最后,他终于忍不住了,扯下了眼罩,天啊!他一下子楞住了:这不是他自己家的后墙吗?不祥之兆使他的心慌得乱跳,他急忙爬上梯子,翻过院墙,一边喊着女儿的名字,一边往屋子里冲。
屋里没人——女儿不在了!院门大敞着。利哥莱托在地上发现了一条头巾,是吉尔达的。他捡起来,把脸埋在头巾里,突然,他抬起头来:是那个诅咒!它应验了!
大幕在利哥莱托扭曲的脸前落下。
第二幕
公爵在客厅里踱来踱去。他满脸不高兴,因为他刚才又去找可爱的吉尔达了,却不料,她失踪了。多情的公爵颇感失落,他唱道:
“到哪里去了,我心爱的美人? …… 仿佛我看见热泪,正涌出你的眼睛, 在那危难的时刻,你感到恐惧担心, 想起我们的爱情,呼唤着我的姓名。 若能使你幸福,我情愿献出生命。 让天堂里的天使也羡慕你的幸运。”
大概任何人,包括最最薄情的好色之徒,在堕入情网的时候,都会有几分真诚。伯爵的这段咏叹调听上去还是挺感人的。
一群人笑着涌进客厅,他们就是绑架了吉尔达的包尔萨、切普拉诺伯爵和几个侍臣。他们高兴地嚷道:
“ 我们把利哥莱托的情人给您抢来了!她可是真够漂亮!”
公爵一听,来了兴致:
“利哥莱托的情人?怎么回事儿?”
这群人七嘴八舌地讲述了他们干的好事:在傻瓜利哥莱托的帮助下,他们翻过墙头,绑架了年轻漂亮的姑娘。现在,这倒霉的弄臣一定在咬牙切齿地骂人呐。
公爵明白了:他们抢来的,肯定是吉尔达!他急急问道:
“这可怜的姑娘她在哪儿?”
“就在这里!”
公爵喜出望外,他扔下这几个人,大步走出了客厅。
望着公爵急匆匆的背影,侍臣们笑了。
就在这时,利哥莱托来了。他神情紧张,脸色憔悴,好象生了重病似的,可嘴里却还像以往那样啦啦啦地哼着小调。那几个人有的略显不安,有的却是幸灾乐祸,其中一个问道: “今天有什么新闻吗?我们亲爱的小丑?”
利哥莱托一边四处巡视,一边装做满不在乎的样子:
“是啊,今天我发现你特别可恨!”
背过身去,他小声嘀咕道:
“他们把她藏在哪儿呢?”
他仔仔细细查看桌子上的一条手帕,又对其中的一位突然问道:
“昨天晚上你睡得好吗?”
“很好,谢谢!”
一个童仆奉公爵夫人之命来找公爵,有人告诉他,公爵在睡觉,不愿意让任何人打扰。另一个却说,他一早就去打猎了。不知内情的童仆很奇怪:他怎么没带侍从,也没带猎刀?
站在一旁的弄臣恍然大悟:女儿一定是和公爵在一起!他一下子控制不住了,愤怒地大声喊道: “她就在这里!你们昨天晚上从我家抢走的那姑娘!”
“你说谁?什么姑娘?”
“我的女儿!我的女儿!”
侍臣们大吃一惊。愤怒的利哥莱托颤抖得几乎站不住了,他声泪俱下:
“你们这些狗强盗, 得到了多少财宝, 将我的女儿卖掉? 你们认为金钱很重要, 可要知道, 女儿是我的无价宝! 如果你们不把她交还给我, 我定要和你们拼个你死我活! 为了保护我女儿的名誉, 强暴面前我决不示弱。 让我进去,刽子手 们, 快快开门!”
这位可怜的父亲差不多是疯了,他拼命地撞通往公爵内室的门,那群人使劲儿把他拉住。一番搏斗之后,他全身都瘫软了:
“啊,天啊,你们都反对我,损害我,都在侮辱我!”
利哥莱托的口气变成了恳求的:
“诸位老爷,请你们可怜我吧, 快把心爱的女儿还给我吧。 你们并不付任何代价, 可对我她却是整个世界! 啊,把她还给我吧, 请可怜我吧,老爷们,可怜我吧!”
威尔第为利哥莱托写的这一大段咏叹调真是感人至深,把一个痛苦的父亲的内心表现得淋漓尽致。
通往公爵内室的门突然开了,冲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吉尔达。她头发散乱,衣衫不整,满脸都是泪。父女俩紧紧拥抱在一起。可怜的父亲安慰女儿道:
“我的天使,不用害怕,这只不过是个玩笑,我刚才哭过,可你看,现在我又笑了。”
可是女儿却回答说:
“爸爸,我受到了屈辱!”
这话让利哥莱托的心发颤:
“怎么,你在说什么?”
“让我单独和你说吧。”
利哥莱托对一旁的人喝斥道:
“都给我滚!”
人们走了。留下这一对悲哀的父女在客厅里。吉尔达哽咽着向父亲讲述起事情的全部经过:
“每一个礼拜天的早上,我都要去到教堂, 有一个漂亮的青年,热情地向我张望。 彼此并不说话,却用目光表达了心里的愿望。 就是在昨天晚上,他独自前来访问, 激动地向我表明,他是个贫穷学生。 他满怀深情,表白了他那热烈的爱情。 他走了不久,当我心里充满了希望和欢乐, 突然闯进一群人,竟将我拖出家门, 把我拖到宫廷里,啊,我痛苦万分!”
利哥莱托对女儿说:
“我的天使,一切都已明了。我向上帝恳求,一定要报这冤仇。哭吧,女儿,你辛酸的眼泪,就流在我的心头。”
他决定尽快离开这个可恶的地方,但在此之前,要办好几件事情。女儿点头答应了。
一个老头儿被公爵的侍从押着,走过客厅。他就是诅咒过利哥莱托的蒙特罗内伯爵。老头儿向墙上挂着的公爵画像狠狠地瞪了一眼,而一旁的利哥莱托的眼光比他更加狰狞,吉尔达很害怕,她对父亲说:
“宽恕他吧,爸爸,就像上帝宽恕我们一样。”
而她又自言自语道:
“伟大的神明啊,我爱他爱得多么真诚,但他对我却如此薄情。我求您哀怜这负心的情人!”
第二幕到此结束。
第三幕
第三幕的场景换成了郊外。夜晚的景色十分荒凉,秋草在风中摇摆,小河里的水看上去仿佛是黑色的,它无声地流着,散发出一种不详的味道。
近处是一座破败的小房子,看得出是一个乡村小客栈,敞开着窗户。昏黄的烛光下,是我们在第一幕中看到过的刺客斯帕拉夫契列。他正在擦着一把长剑。
门外,利哥莱托和吉尔达在谈话。女儿向父亲承认:她仍然爱着公爵。做父亲的无奈地摇头:
“可怜天下女人心!如果我使你相信,他早已负心,你是否仍然那样痴情?”
“我说不清,但他会对我忠诚。”
“他?那你就等着瞧吧!”
有人往这边走来,父女俩躲到了墙边。
“啊,爸爸,这是他!”
不错,这是公爵,不过,这一次,他装扮的不是大学生,而是骑兵模样。只见他大摇大摆地走进小客栈,朗声对里面的斯帕拉夫契列吩咐道:
“一间卧房,一瓶好酒!”
看上去,他神情很愉快。利哥莱托对他可太熟悉了——不用说,又是一场艳事。他暗示女儿别出声,然后,他们悄悄走到另一个窗口,向里面张望。公爵正在宽衣。只听他得意洋洋地唱起了歌:
“女人爱变卦,像羽毛风中飘, 不断变主意,不断变腔调。 看上去很可爱,功夫有一套, 一会儿用眼泪,一会儿用微笑。 你要是相信她,你就是傻瓜, 和她在一起,不能说真话。 可是这爱情,又那么醉人, 若不爱她们,岂不是辜负了青春。”
这歌声真是愉快、轻飘,窗外的吉尔达却是心如刀割。利哥莱托让她接着往下看:斯帕拉夫契列走进来,把一瓶酒和两只酒杯放在桌上,随后,一个漂亮的年轻姑娘也走了进来。公爵笑容满面,一把将她揽如怀中。姑娘挣脱出来,但是并不走开。斯帕拉夫契列出去了,公爵把她拉住,开始唱一首甜蜜的歌:
“美人凭我的记忆, 有一天我曾和你相遇, 以后我到处找你, 今天终于和你在一起, 今后我这颗心, 也只能属于你。”
窗外的吉尔达痛苦至极。若不是父亲有意让她再多听听,她肯定会跑走了。
窗里的那个姑娘可不像吉尔达那么天真:
“哈哈,你这么容易忘记, 从那时起,你已经追逐过两打以上的妇女。”
她根本不相信公爵的甜言蜜语,弄得公爵更加急切了:
“对我温柔点好不好?欢乐和爱情已来到,别愚蠢地把它放跑。”
然后,他又以更加热情的语气唱道:
“赞美你,美丽的爱神, 我是你忠实的仆人; 你一句话就能消除我的痛苦, 只有你能给我带来欢欣。 快来,靠近我的胸怀, 听我的心跳得多么厉害。”
这时,那个姑娘——她叫玛德莱娜——也在一起唱着:
“哈哈,你开这样的微笑, 我觉得十分好笑, 它又几分可信, 我心里完全明了。 漂亮的老爷, 类似的谎言我已听过不少。”
作曲家威尔第巧妙地让窗外的父女也加入进来,形成了一首虽然歌词和情感各不相同、但音乐十分和谐的四重唱。吉尔达唱道:
“多么丑恶啊, 同样的谎言,我曾倾听,我曾相信。 心儿受欺骗,多么不幸,多么伤心! 我怎么会爱上这样一个人!”
父亲利哥莱托安慰道:
“安静,安静,你何必泪流不停。 他欺骗了你,这已经得到证明。”
这首四重唱写得极其精彩:公爵以高亢而甜蜜的腔调大谈爱情,玛德莱娜满不在乎地打着哈哈,吉尔达悲伤地叹息,利哥莱托则一边安慰,一边狠狠地发誓要为女儿报仇。
现在,吉尔达对公爵的为人已经清清楚楚了,利哥莱托达到了带她来此地的目的。他让女儿马上回家,穿上男式服装,准备好马,等他“办完事”一同离开这座可恶的城市。
吉尔达走了。利哥莱托走到另一边墙根下,和等着他的刺客斯帕拉夫契列商量起来。
刺客告诉了利哥莱托他的行动计划:午夜时分,他将把受委托杀掉的那个人扔到河里。利哥莱托反对:
“我要亲手处理。”
“好吧。那人叫什么名字?”原来他并不知道公爵是什么人。
“你是不是还想知道我是谁?告诉你,他姓罪恶,我姓惩罚!”
利哥莱托恶狠狠地回答,然后转身走了。
天色越来越阴沉,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刺客不见了。屋子里传出玛德莱娜的声音:
“你走吧。我哥哥来了。”
可是公爵此刻哪里肯走。他看到玛德莱娜有些惊慌,还以为是她已被他吸引,不能自持了,他心里十分快意。
刺客走了进来,对公爵说:假如不嫌弃,可以住他的房间,只要付二十块金币就行。公爵高高兴兴地跟着他上楼去了,临走是还对玛德莱娜悄悄耳语,意思是等一会儿她也上去。
玛德莱娜一个人留在楼下,她显得非常不安。
公爵的确是累了,他刚一躺下,就睡着了。
楼下,斯帕拉夫契列和妹妹玛德莱娜在昏暗的烛光下面对面坐着,喝着公爵剩下的那瓶酒。玛德莱娜轻声说:
“这人长得挺英俊的,真让人着迷。”
“不错,他还让我赚了二十块金币。不过,还会更多些的。”
玛德莱娜完全明白,哥哥下一步是做什么——他们俩就是以此为生的,一个以美色诱惑,一个杀人赚钱。可是这一次玛德莱娜多少有点恻隐之心。尽管她不相信任何甜言蜜语,但她对这位客人却还是欣赏的。
风雨大作。破败的房子到处发出唧唧嘎嘎的声音,令人害怕。 一个人出现在门外,身穿骑士服装,大大的斗篷遮住了脸。只听这人自言自语道:
“啊,我已不再有理智,任凭爱情驱使!原谅我吧,亲爱的父亲!”
原来,这是乔装的吉尔达。她来做什么? 里面的兄妹俩还在议论:
“哥哥,你放过他吧。他就像太阳神一样可爱。”
“去,把麻袋给我补好。”
“做什么?”
“去宰了你的太阳神,然后装进麻袋,扔进河里。”
“你这个魔鬼!听我的:那驼子不是已经给了你一半酬金?你等他再来,把他干掉,另外十块金币也同样归你。”
斯帕拉夫契列火了:他们干这一行的也有规矩,怎能杀雇主?
这一番对话都被门外的吉尔达听得清清楚楚。她吓了一跳。
门里的斯帕拉夫契列准备行动了,玛德莱娜拦住他的去路:
“我去叫他逃跑!”
“金币不想要了?”
“宁可不要!”
“算了,让开!”
“不!”
当哥哥的想了想:
“找个替死鬼怎么样?如果午夜钟声响起之前有人来敲门,我就杀了他顶替。”
“有谁会在这种天气来这里?”
吉尔达心一动:
“一个念头诱惑着我的心,为负心人献出生命!也为了你,我亲爱的父亲!啊,上帝啊,可怜我这不幸的人吧!”
只听斯帕拉夫契列说道:还有半个钟头。再没人来,我就上楼去。
玛德莱娜哭了:“再等等!”
门被敲响了。兄妹俩都吃了一惊。
“谁?”
“我是个可怜的乞丐,请让我进来吧!”
这声音是颤抖的,就像是行将倒毙的人一样。
玛德莱娜和哥哥对视了一下。斯帕拉夫契列提着剑走向门口,此时,吉尔达在门外叹道:
“我这样年轻,就要结束生命, 上帝啊,请饶恕这些罪人! 亲爱的父亲,原谅女儿的不幸! 我要用你给予的生命, 去救我所爱的人!”
门开了,吉尔达不顾一切地挺身冲进去,正撞在斯帕拉夫契列手中的剑上。一声都不吭地,她倒下了。
利哥莱托从风雨中走来,他满怀快意地唱道:
“报仇的时刻终于来到! 我整整等了三十天! 无可奈何我装出一副笑脸, 暗地里以泪洗面。 天上狂风暴雨, 地上密谋杀人! 哈,我很伟大,绝非庸人!”
远远传来午夜的钟声,这是他和刺客约定好的时间: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门开了,斯帕拉夫契列走出来,看见是利哥莱托,便让他稍等,然后进屋,拖出一个沉重的麻袋。
“这里是你的仇人,他完了。”
“太好了!把灯给我。”
他很想看一看公爵大人此刻的表情。可是刺客不同意,他拿了钱,便回屋去了。
利哥莱托拖着沉重的麻袋,一边往小河那边走去,一边自言自语:
“死啦?哈,没错,是死了。有必要看一下吗?……肯定是他。看,一个小丑的力量有多大!我的主人现在倒在我的脚下。好啊,我的痛苦现在已被复仇的欢乐替代,那波涛是他的墓地,这麻袋是他的寿衣,快,扔进河里去!”
正当他要把麻袋扔下河去的时候,突然,传来一阵歌声。这歌声十分轻快,却足以让利哥莱托打心眼里发抖:
“什么声音?莫非是鬼魂?不,不,那是他,是他的声音!”
是的,的确是公爵的声音,他又在唱那首快活的歌了:“女人哪爱变卦……”
利哥莱托哆嗦着手,解那只麻袋:
“是谁做了他的替身?”
麻袋打开了。利哥莱托大叫一声:“天啊,我的女儿!”
他揉揉眼睛:
“这不可能,她已经听我的话,去了维罗纳城。是幻觉在捉弄我!”
可是,很不幸,眼前这张苍白的脸就是吉尔达!
利哥莱托悲痛地扑倒在女儿身上,绝望地喊道:
“我的吉尔达呀,告诉我,是谁把你杀害的,你说话呀!孩子!”
吉尔达真的发出了声音,但是非常微弱,几乎听不见:
“我的好爸爸……”
“你伤得厉害吗?快告诉爸爸!”
“刺中了我的心……”
吉尔达拼尽最后的一点力气,对父亲说:
“我欺骗了你,罪在自身;是我的爱情,要我为他去牺牲!”
抱着越来越虚弱的女儿,利哥莱托心如刀绞:
“我可爱的天使,看看你的爸爸,他在跟你说话。你别闭上眼睛,说话呀,吉尔达!”
吉尔达用细若游丝般的声音唱起全剧最后一首歌,其动人的力量却是令人震撼:
“在那遥远的天堂里,有天使在飞翔, 我将去那里,去母亲身旁, 我们将在一起,为你祈祷上苍。 请你一定原谅他,宽恕他…… 永别了,爸爸, 在天堂里,我们为你……”
利哥莱托不断地狂呼女儿的名字,直到吉尔达再也没有一点声音,直到他自己倒在女儿的尸体上。
大幕在管弦乐队强烈的悲叹声中合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