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三人谈
微信视频群聊的9个画框里,许久未见的同事都很兴奋。拿起手中的乐器,耳边传来久违的合奏,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容。昨日是北京交响乐团“云端”分声部排练的第一天。随着疫情的逐步缓解,越来越多的艺术院团开始“复工”,为日后恢复演出做准备。作为北交首席常任指挥与天津交响乐团首席指挥,李飚对接下来的日子有很多设想:为逆行的白衣天使们委约新作、把最近那些备受期待又不得不取消的音乐会重新搬回舞台……待疫情解除,他与乐团的演奏家们期待在第一时间与阔别多时的观众相拥在音乐中。
隔空合录让音乐的祝福穿越时空
“复工”这个词,对许多乐团来说,其实并不是那么准确。剧场关闭了,演出取消了,音乐却没有从他们的生活中消失片刻。
2月5日,北京交响乐团的微信公众号推出了这样一段视频:指挥家李飚轻挥双手,一个又一个画面逐渐亮起,提琴、圆号、单簧管,舒缓温柔的乐声汇成了英国作曲家埃尔加的经典作品《爱的致意》。
视频中现身的乐手来自湖北、台湾、北京、上海甚至海外,平日里总是同台演奏的他们因疫情分隔在各自家中,但幸运的是,科技给了音乐穿越时空的力量。两周后,北交又以同样的方式,与同在京津冀交响乐艺术发展联盟的天津交响乐团、河北交响乐团录制了《我和我的祖国》,21位演奏家齐奏那段曾于去年无数次回响的旋律时,手机屏幕前,许多乐迷都湿了眼眶。
“隔空合录”这个被频频点赞和效仿的创意,就是由李飚提出的,既为了致敬祖国和逆行武汉的白衣天使,也为了督促乐手们不要放松练习。一段视频虽然只有短短几分钟,但制作起来很难,《我和我的祖国》的制作前后花去了整整7个昼夜。李飚需要先录好指挥的部分,然后发给乐手做参照,乐手演奏时也要严格遵照他的手势,不能有任何出入,否则其他声部的音轨就无法在最后顺利地融合起来。
“我们从来没有尝试过这样的方式”,李飚说,作为指挥,“最大的困难是把大家的呼吸点、节奏和感受集合在一起,因为音乐毕竟是一种合作的艺术。”后期制作阶段,也碰上了许多意想不到的磕磕绊绊,比如大家用的录制设备不同,成片的音响效果各异,兼任视频音频编辑的北交大管首席刘可为此花了许多心思。
北交计划委约更多“战疫”主题作品
排练厅“搬”到微信群里,乐手们摩拳擦掌,热情不减,合练曲目是一周前团里交给大家的《武汉2020》。
《武汉2020》是北京交响乐团、天津交响乐团联合委约现任德国作曲家协会会长的恩约特·施耐德的作品。施耐德涉猎广泛,在电影音乐领域尤其著名,约瑟夫·维尔斯麦尔执导的电影《决战斯大林格勒》配乐正是出自他的笔下。近年来,施耐德与中国音乐家有过许多交流,2018年,由他作曲的中文歌剧《马可·波罗》还在广州迎来了圆满首演。
接到邀约后,施耐德挥笔一气呵成。《武汉2020》全曲约10分钟,需由30人左右的编制演奏,曲中既表现了人类面对未知而自然流露的恐惧,更有战疫情的英勇无畏,施耐德把他的所见所感尽数倾注于乐谱间,“现在,我们还不知道什么时间能开始演出,但只要疫情结束,能登台了,首场音乐会我们就要演这个作品。”
北交还计划向更多青年作曲家委约以“战疫”为主题的作品,“我们希望能让更多的年轻人得到委约创作的机会,同时让他们感受一下‘标题性写作’的意义。”李飚介绍,乐团正在考虑将这些作品收入复演后的乐季演出,与武汉当地的音乐家合作举办专场音乐会。大家还盼着到时候能把亲赴抗疫一线的白衣天使请到现场,听一听这些为他们而作的乐曲。
取消多场演出但期待弥补遗憾
疫情发生以来,演出行业备受冲击。环球同此凉热,每个音乐家都无法“独善其身”。李飚大概算了算,他至今已经取消了国内外十余场音乐会。
“肯定会有遗憾。”李飚坦诚地说,比如北交原定于今年2月22日在国家大剧院上演的音乐会,想起来总觉得有点儿可惜。去年12月,李飚出任乐团首席常任指挥,这场音乐会本该是由他执棒的新乐季首场演出,四位来自柏林爱乐乐团的独奏家也将前来“助阵”,“所有人都在积极准备,集中精力想把它演好。”接到取消通知后,乐团在第一时间给四位独奏家分别去信,告知疫情的严重性,他们都非常理解。
李飚同时兼任天交首席指挥。今年正值乐圣贝多芬诞辰250周年,李飚与乐团有一场“完全贝多芬”系列音乐会,计划演奏贝多芬第二、第七交响曲,这场演出同样很受期待。“相信在不久的未来,我们还会重新安排这些演出”,李飚透露。微信群里,乐手们常常怀念一起排练演出的时光,“音乐让大家相聚、团结,我们应该珍惜。”目前,天交与北交一样,已经开始了“云端”排练,疫情解除后,乐团会先以中小型乐队的形式恢复演出。
“这场疫情的严重性,远超所有人最初的想象。它让我们看到了人类的脆弱,让我们思考究竟应该怎样与自然相处,但也彰显了人类抗争的精神”,这段时间的见闻总让李飚感慨万千,也给予了他很多思考,“音乐是生活的反映,我们得到的启发,将来都会在音乐中展现出来。” 本报记者 高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