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琴杂记之八
左手无名指的甲侧,终于起了一个珍贵的茧子,这个金不换的茧子,我盼了好久了,为了让它早点长出来,我把手指摁在一切坚硬物体的边缘磨蹭。有了这个茧子,无名指按弦时的疼痛就减轻了一些,从刚开始根本不敢按弦,到现在稍微还能在琴弦上滑动一下,这说明手指的力量有了一些增长,只是力度还是不够,常常按弦不实,致使乐声暗哑。学琴之路,确非坦途,一路踉跄,不知何时才能获得平衡。再过一段,又要学跪指了,那是用左手无名指第一关节前的肉来按弦,左手无名指,基本上是使用最少的手指了,第一关节处的肉更是养尊处优惯了,用这个部位来按弦,其疼可想而知,真是思之便令人战栗,虽然我已经未雨绸缪地先磨练了起来,但前景还是不容乐观。
左手的拇指还好,是用指甲按弦,经过最初的适应期以后,现在已经大致体会出了“用力不觉”的精要,在弦上游走,几乎没什么痛苦的感觉了。不过指甲上磨出了一道深深的沟渠,我刚用得习惯顺手,不想它又长开去了,真是无可奈何啊。
学琴近两个月,终于开始学一首真正意义上的古曲,这首《仙翁操》本是一首琴歌,短小精悍,上手容易,歌词翻来覆去就那么两句“得道仙翁,得道陈抟仙翁,陈希夷得道仙翁……”曲调颇为诙谐幽默,听上去对仙翁不但没什么敬畏,反倒有几分调侃之意。陈抟是北宋初道士,字图南,自号扶摇子,赐号希夷先生,专习胎息服气,辟谷导引内养静功,能一睡三年,他所传“五龙盘体睡修功”也相当著名,据说赵匡胤登极,他闻讯大笑坠驴曰:“天下这回定叠也!”,后来赵氏召他进宫,偏偏不肯应宣,做首诗交上去,什么“臣爱睡,臣爱睡,不卧毯,不盖被,蓑衣铺地石做枕,震雷电掣臣正睡,闲思张良,闷想范蠡,说甚曹操,休言刘备,三四君子,只是争些闲气,定怎知臣向青天顶上,白云堆里,展开眉头,解放肚皮,且一觉睡,管什么玉兔东升,红轮西坠!”气得老赵差点想砍他的脑袋。从这些传说来看,陈仙翁显然是个搞行为艺术的高手,所以人家有心在曲子里行为他一把也是可以理解的,我一边练,一边觉得有趣,古人描述古琴的声音,也常用“仙翁,仙翁”来形声,这个玩笑开得可真大。
轮指本是右手指法,因为有一定难度,所以挪到中间来学,是用右手名、中、食三指依次挥出弹同一根弦,如果要领掌握得当,动作会非常优美,正是嵇康那句“手挥五弦,目送征鸿”了,我练得着了魔,看见什么都忍不住要去轮一下,最称手的当是公交车上的不锈钢扶手,指甲弹上去“铮铮“作响,引得同车乘客纷纷侧目,以为这个外表健康正常的上班族,不幸患上了帕金森氏综合症。
檀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