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格什温是走红的流行歌曲作家,但是,交响乐的创作和流行歌大不相同,他的笔笨重得难以挥动,像老牛一样缓慢。怀特曼每天前去了解格什文的创作情况,当他发现进展很不顺利时,不由得焦躁起来。然而,他也只能依靠格什文别无良策。终于只剩下一个星期就要公演了,再这样等下去,公演就要流产了。公演日期已经定为1924年2月12日,那天是美国第16届总统林肯的生日。演奏会早已宣扬出去,如果流产,后果就不堪设想了。于是,怀特曼低胸讨债鬼似地气势汹汹地跑到格什文那里,也不听格什温的辩解,抢过他在公演前一天完成核配器。 幸而,音乐的骨架已经大体构成,只要完成配器就没有问题了。格罗菲(1892—1972)是职业编曲家,后来他创作的《大峡谷》使他一举成名。格罗菲日夜赶写,总算赶上了按期演出。
1924年2月12日的夜晚,首演在纽约举行,盛况空前,座无虚席,来宾席上斯特拉文斯基、门格尔贝格、拉赫玛尼诺夫、达姆罗施、斯托科夫斯基、海菲茨、艾尔曼、克莱斯勒等大音乐家都来助阵。 格什温的新曲《蓝色狂想曲》排在休息之后,钢琴由他亲自弹奏。据说当时钢琴曲谱尚未写完,根据他当时工作紧张的情形来推测,是有可能的。 怀特曼的指挥棒一闪,演奏开始了。众所周知,《蓝色猜想曲》以单簧管独奏开始,悠缓的颤音,然后是两组音程的渐强滑奏,发出汽笛似的奇异的声响。挤满会场的听从立刻被这样的演奏吸引住了。作曲家出色的钢琴独奏和乐队巧妙的配合,把听众带进兴奋的世界。
后来,怀特曼叙述那次演奏时说道:“那天,朋友请我俩吃午饭,可是,谁也难以下咽。但是,当在耶奥利安大厅里开始演奏时,我知道我们获得了成功,听众就像中了电……我激动得哭泣了。当我清醒时,总谱已经演奏到第11页,我只顾指挥,却记不得那11页是怎样指挥过来的。”如此这般,那次演奏大获全胜。第二天的报纸上,就连一向辛辣刻薄的杰姆斯·戴勒,奥林·达温兹等评论家都一致赞赏格什文的才能。“美国的新星!”“美国人的、美国人创作的、为美国人服务的新作品诞生了!”等溢美之词登满了报刊,乔治·格什温的大名,一夜之间就传遍美国。 然而,当这种爵士乐与交响乐相结合的独特风格风靡美国以及欧洲之后,格什温却随着自己的名声的扩大而深感自己音乐基础知识的欠缺了。比他年幼两岁,也是出生于布鲁克林的科普兰却接受过全套的正规音乐教育,掌握了专门技术。与之相比,格什文是自学,相差太悬殊了。
《蓝色狂想曲》成功的第二年,纽约交响乐协会常任指挥瓦尔特·达姆罗施请格什温写一部钢琴协奏曲,当时格什文还不懂什么是钢琴协奏曲而不得不去买一本作曲入门。虽然这种传闻并不完全真实,但他痛感音乐基础之不足是千真万确的。从下面的两段故事也可以看出格什文是经常向有名的作曲家求教的。首先是拉威尔,当拉威尔赴美时(也有人说是格什文赴巴黎)格十文去求见,要拜他为师,于是,拉威尔说:“你格什文已是尽人皆知的一流作曲家了,为什么还要法一名二流的拉威尔啊?你还是像以往那样走你自己道路吧。 拉威尔拒绝了格什文。后来,他又敲响了斯特拉文斯基的大门。斯特拉文斯基问道:“格什温先生,你现在的作曲收入是多少啊?” 格什温回答说每年超过10万美元。于是,斯特拉文斯基大笑道:“那么,我倒要拜你为师啦!”当然,这件事也作罢了。
因为拉威尔和斯特拉文斯基都是很忙的人,从来不收入弟子,所以不能因此就说对方不好,但是,他俩都对格什文的独特的才能给与了高度的评价。著名湟演奏家克莱斯勒曾经说过:“爵士乐是原始的本能的表现……像格会文那样有才华的人如果生长在另外一个环境里说不定能写出伟大的交响当当乐来。然而,命运使他去表现典型的美国式的切分音。” 拉威尔的慧眼当然也看出了格什文的这种音乐本质。
《蓝色狂想曲》成功之后的第四年,格什文去巴黎,在那灯红酒绿的世界里大为开心,同时,他构思了《蓝色狂想曲》的姊妹篇《一个美国人在巴黎》。这两首乐曲渗透着格什文独特的个性,这倒应该庆幸他没有被干燥无味的作曲知识所俘虏而使他的非凡的才能被埋没了。不过,也不能因为他《蓝色狂想曲》是清格罗菲配器而认为他不懂配器未法,因为后来他自己配器的《E大调协奏曲》和《一个美国人在巴黎》都不亚于《蓝色狂想曲》,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美国建国已经200多年,其间产生了不少名扬海外的作曲家。格什温是继福斯特之后的第二位大作曲家,他一跃而为美国音乐界的宠儿。但是,正当他的名声与日俱增的时候,仅仅38岁就因过度劳累而患脑肿瘤夭折了。如果美国的舆论界对他珍惜一些,他也许会多活些年,写出更多的名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