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无可能成为大师,演奏上无尺寸之功,却对硬件愿意琢磨:我一直是个“装备控”,对大提琴、弓子和零配件痴迷。琴、弓昂贵,不能总来回折腾,但零配件似乎还在我日常消费能力范围内。
各种材质的琴腿
各种样式的拉弦板
各种材质的琴腿底座
钛、碳、钢的微调弦钩
拉弦板、弦钩、琴腿、底座……以上诸端,成本都不高,在2000元内可以打住。码子和音柱我觉得太取决于制琴师的手艺,所以找到了信任的师傅后,我就不瞎玩了。
折腾一圈,基本过瘾了,我就开始尝试不同品牌、型号的琴弦。年初至今,除了非常常见的“西红柿炒鸡蛋(Larsen Soloist1/2+Thomastik Spirocore3/4)”外,我还用过Larsen家的Magnacore、Magnacore Arioso,Thomastik家的Versum,Pirastro家的Perpetual和Obligato。以前还用过一些价格更低一点的琴弦,以后有机会可以再聊。
最近闹妖的心又起来了,买了个比较小众但是听好多人聊起的弦:捷克的Warchal。本来打算等到冬天,把琴调整一下,拆下用旧的上一套弦,再装它的;结果夏天还没过呢,一个没忍住就装上玩了起来,实在是捂脸。
Bohdan Warchal是个捷克的小提琴演奏家,活跃在上个世纪的舞台上,创建了斯洛伐克室内乐团。儿子也是个小提琴家,在老爹创建的乐团里当首席。2003年他们召集了一拨专家,开始研制琴弦。更多阅读材料可以去他们的网页上读,我就不搬运了。
Warchal家常见的大提琴弦有Brilliant和Amber两款,其中Brilliant在2010年面世,封皮是蓝白色;我买的是晚些研发出来的Amber,声音据说更亮一些。套弦里的D、G、C是尼龙弦芯,A弦是独特的螺旋型尾部设计,据说能够有效消除哨音(私以为在小提琴中比较常见,放在大提琴上感觉更像个噱头)。
之前有老师给我打过预防针,说这套琴弦不好伺候。果然,在装弦时候,我就收到一个下马威:除金属材质的A弦外,另外三根弦的弹性形变太厉害,刚装好一分钟,就纷纷一脸抱歉地跑低了一个小二度;再次调整好后,过了两分钟,它们商量一下,又跑了……
我像一个摩托车手一样拧弦轴,终于在拉锯四五个回合后,把琴弦定在合理的音高。另外,因为琴弦弹性太好,微调基本不起作用,把微调螺丝拧四五圈,才能听出音高似乎是有所变化。
白色和金色相间的缠弦很漂亮(反正比翠绿色的Versum是协调多了),我过些天也许会把微调螺丝和弦钩拆掉,只留一弦,因为微调对金属芯的一弦还是有效的。
搭弓子开始试琴。之前总听人说,这套弦能极忠诚地模仿羊肠弦的声音。我自己很少有机会拉真正的羊肠弦,但对它温暖柔和的声音向往不已。Warchal确实没有让人失望(说着又拧了一次弦轴),声音温润,尾音绵长,音量并不小。
但弓子下的控制需要更讲究,琴弦对弱奏的反应和金属弦不太一样,声音和力度的关系更“非线性”。举例来说,如果弓速、触弦点不变,在一根金属琴弦上演奏,随着力量逐渐释放得更多,音量的变化是逐渐增大的;而在Warchal琴弦(尤其是D、G、C弦)上演奏,逐渐增大力量,上一秒琴弦还是暗哑的,下一个瞬间它就突然发出健康洪亮的声音,这非常有意思,考验手上的功夫更多;而那些暗哑的阶段也很有特点,细经玩味,可能能够发出金属弦发不出的特殊银色。一旦音量彻底释放出来,还是非常饱满和感人的。
三根尼龙弦的左手手感也与金属弦大不相同,甚至与同为尼龙弦芯的Obligato也不一样,我想可能是因为它的缠丝是铝镁合金、钨和银(这在大提琴弦上不是特别常见)有关,摸起来有一些滞涩,需要适应一段时间,否则换把经常会提前刹车,即物理学上所谓的“滑动摩擦系数比较大”。
下面这张图里的A弦并没有拧紧,所以螺旋状比较明显;真正在演奏状态下,这个螺旋其实不太明显,会在高把位接近指板末端时感到一点点起伏。一弦和另外三根弦稍显不平衡,偏亮偏尖。设计者说,一弦采用金属芯,是为了延长它的寿命(Obligato也是如此),但这个锐利的劲儿我确实是不太喜欢……
整套琴弦,正常使用(每天两小时,不要用打击乐方法演奏)大概能维持半年左右的优质音色,不过这就是个“据说”了。
这篇非常不专业的测评就写到这里。说它不专业,有以下几个原因:
第一,琴弦只装上了很短时间我就开始尝试并写这篇笔记了,而它的网站上说它会在装好三天后达到最佳音色;
第二,我把它装在了一把原本音色偏明亮、强壮的琴上,而没有在音色不同的乐器或配置下尝试,所以不能说做到了控制变量,也许它换到别的琴上会发出完全不同的声音;
第三,我自己的弓子正在换马尾,当时是用一支临时找来的普及琴弓试弦,所以如果换一根弓子甚至换一块松香,声音也许又有不同。
但这个不专业的测评的好处在于,我不是演奏家,这有两个结果:
第一,我对乐器的感受对普通人更有借鉴价值;
第二,毫无名气的我,暂时未代言任何产品,所以虽然不能说客观(因为我写的都是主观感受),但起码不太受利益影响。
过一段,如果到时候我还没有因为定弦的问题抓狂而把弦撅断的话,会更新使用感受。另外,如果投票结果显示大家愿意看测评,我可能会写一些对另外几套用过的琴弦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