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专教启蒙阶段的老师课时费低,教进阶程度的老师课时费高;
2.一个老师如果启蒙、进阶都能教,则对于一个从零教起的孩子,初期一般定价较低,在孩子达到一定程度后,调涨课时费若干;
3.出了名的学生,最津津乐道的,往往是自己最后跟随的名师,而不是小时候教自己的隔壁大爷或阿姨。我不止一次听到一些教学成果丰硕的启蒙老师说,我们在烂泥里寻找种子,细心呵护,十颗里面有三颗发芽,只有一颗长成,马上就被旁边的名师接走了。
这几个常态符合很多人(无论是老师一方还是学生一方)的感受。当然,它有合理的地方:能教《小星星》的老师,可能教不了《德沃夏克协奏曲》,因为这个级别的作品,有不少老师自己都抡不下来,更别说是上台演过;而能教《德沃夏克协奏曲》的老师,如果反过来教简单的《小星星》,当然也许要克服一些对于熊孩子的恐惧和对小笨蛋脑瓜的厌恶,但还是可以委屈一下就做到的。另一方面,对于初学者甚至尝试者来说,扔少少的一点钱,探探路,看看这个乐器适不适合自己,也是人之常情(初学者乐于买便宜琴,大抵也是这个心态)。
所以从消费者角度来看,启蒙阶段想节省投入;从生产者角度来看,大师姿态颇高,不愿意纡尊降贵和“白丁”们打交道。这结果就是,教启蒙的,基本都是身价相对低廉的年轻老师。而他们因为经验毕竟不足,所以不少教学过程其实是在拿学生做实验;学生没有学出来,家长憋气,孩子受打击,老师也在朋友圈骂娘,这在我看来,实在是市场选择的必然结果。
所以我总觉得,有一些相反的道理,也许大家可以听听:启蒙老师做的是在荒山上开路的事;路修通了,车才能拉着料和工人上去,在山顶修小亭子,那是进阶老师做的事。对于一个人的学琴生涯来说,可以不学到修亭子的那一步,但山上不能没有路。
对于一个教启蒙的老师而言,最难的技术,就是“如何不用术语,让门外汉明白这件事”。一位演奏者如果天纵英才、天赋异禀、从小学艺没有遇到太多阻碍,就往往难以培养这项“和门外汉对话”的技术。
所以大演奏家(他们往往是天纵英才、天赋异禀的)很难教启蒙学生,道理也在于此。而我身边(包括我)的一些老师,能和门外汉打好交道,可能恰恰是因为我们天资平凡甚至鲁钝。自嘲之后,再说两句自傲之语:有时也有同行抬举我,说“你真有耐心,我就没耐心教初学者”,我则会耐心地在心里说“你是不是觉得,给了你耐心,你就能把初学者教好了?”
深夜写文,思绪有些乱了,强行归纳几个论点然后设置自动发送并睡觉:
1.启蒙阶段很重要,值得多投入
2.启蒙老师很难干,不是光有耐心就行,也是个技术活
3.好老师会跟着市场导向走,而课时费就是市场导向
4.学生不要为了省钱,拿自己的时间去赌,看能不能行好运,以低价找到好的启蒙老师,这样的结果大概率是互相做实验
5.认真负责、肯拼命、教学天赋好的年轻老师,要保持信心和磨剑精神。未来的市场,不会一直低估启蒙老师工作的艰苦程度、技术含量,和它值得被尊敬的程度。